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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已经很小,但仍然明显。钱知希正巧讲到两个段落的间歇处,捏着粉笔看过来:“嗯?”尾音还有些笑的意思。 那是余秋头一遭确切地和他四目相对。从前都是挤进一堆脑袋里,他的眼睛燕尾一般地掠过而她连一个字都未曾遗漏。 后来余秋才认识的岑惊鸣。是大四的学长,不费吹灰之力便保了钱教授的研究生。她去画室的时候,会看到岑学长放在里面的作品。第一眼就觉得震撼。 “看呆了?”钱教授把一杯茶端给她,“不如给我说说?” 她的声音低如蚊呐:“很、很感人——” 钱知希笑了:“又不是上课点名让你回答问题,放松一点。” “是真的,”她的勇气回来了,“就像是把黑夜烧出窟窿的灯。” 老师点了点头,笑得更厉害了,到这个弧度,眼角才开始扩起皱纹。不知为什么,明明得到一个笑的回应,余秋却觉得他对答案并不满意。自小出类拔萃的她终究开始掏空心思地想怎么去讨这位师长的欢心,连他故意将手覆上她的手背都浑然不知。 她在画室渐渐如鱼得水,这三年老师带的都是些学长,众星捧月似的热热闹闹领着余秋去逛展览,说和尚庙里终于掉进来个宝。 岑学长尚未毕业,已经尤得教授器重。余秋去找老师改画时,他总窝在前厅,仿佛烈焰蓬勃的红日,不知疲倦似的。待画改完,余秋会和岑惊鸣一起回去。 他那时还有个男朋友,自动化专业的,余秋知晓他的性取向,却觉得不像恋爱。 一同吃饭才聊到是对方先告的白,岑惊鸣顺其自然,某天散步,在那人闷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时回了句“你认为呢”。自然,他无疑是个称职的男友,就算冰天雪地,只要对方开口就可以把热包子带到楼下。 “师兄你这也叫谈恋爱吗?” 和她的理解不一样。余秋早慧,于情感上,更追求一场灵肉相撞的crush。迷乱、滚烫,不顾一切。果然他们还是各奔东西,参加完毕业典礼,在花坛边分的手。那个男生就要前往大洋彼岸,说“You are just moved by me”——明明是他甩的人,看上去却比被甩的更加难过。 站在余秋的角度无法指摘岑惊鸣,不过觉得他太清汤寡水。她这样说的时候,岑惊鸣拿走了她面前的酒,换成橘子汁,柔和也认真地道: “傻姑娘,静水流深并非不是表达情感的方式。”他大哥哥似的摸摸余秋脑袋,“你还是太年轻啦。” 她讨厌被说年轻,讨厌总有人认为她稚嫩幼弱;岑师兄也不例外。余秋望着他沉默地饮下高度数的鸡尾酒,而自己对着可笑的果汁,有种冲动即将破茧而出。 下一周起,岑惊鸣很长时间没到过画室。余秋和教授畅谈古今中外,当嗓子因为多言及缺水而沙哑才会想起四年级的学生们已正式毕业。难怪师兄与他们暂别。 对,“他们”。余秋爱惨了这个词。她一直是最好的,以后也要,期末中美史她会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名。钱教授已经愿意带她单独去看展览,从吴道子说到大卫·霍克尼。在纪念品商店里他甚至要赠她一根镂着圣母像的吊坠,“我也给你师兄们送手表的”,余秋磕磕绊绊地拒绝,像个得了口吃的病人。 钱知希说“那好吧,等你期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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