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母种情录(79)业师业果 (第3/3页)
奔出数十步,而我也快要丧失对他气机的锁定。 就是此时!我放开束缚,碧落黄泉于焉运使,躯体如同遵循着天地至理一般巧妙而动,我双目一睁,发觉自己已然瞬身至贪酒的身前,而他正朝着我飞奔而来。 机不可失,我自不会平白错过,斜斜递出一剑,眼看他就要自行撞在锋利无比的剑尖上。 业师那双浊眼中的剑芒愈发明亮,即将穿透他的躯体,届时必会当场殒命。 间不容发之际,他迅速敛去眼中惊愕,速度骤降,斜体侧身,堪堪避过锋芒。 必杀的一招被化解,我却泛起了一丝笑容——他避过了被剑身对穿,腰间的葫芦却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含章剑顺势一刺一挥一挑,削铁如泥的锋芒立时将干黄葫芦斜斜切成两办,浑浊酒水顷刻泼在地上青砖。 贪酒秃驴去势顿止,却没有出招,反而不顾体面——如果他还有的话——慌忙趴下,彷佛饥犬喝水一般舔舐青石上积留的酒水,痛心疾首地含煳道:「酒……略略……贫僧的命根子……」 嗜酒到如此地步的和尚我也是闻所未闻,倒无愧于他的法号。 阳光还未褪去炽烈,酒水很快蒸发,贪酒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又将下巴残酒抹进嘴里,连同泥沙也一同咽下,如此肮脏饮食之举,教我面露嫌恶。 我正欲诘问,业师一改贪恋之色,径直将手上的残酒甩 过来,我不禁恶心地皱眉,微微侧身避过。 贪酒眼神一凝,趁这个当儿再次运起元炁,身形闪烁,从留香坪上方的石阶奔向云隐寺。 我双眼微眯,故技重施,直至气机锁定隐隐欲断,才任由碧落黄泉以身带神,刹那间后发先至,停在贪酒上方几步台阶,含章斜斜向下一指,阻住了他的上冲之势。 业师似乎早有准备,这回并未与寒芒差之毫厘,而是在我现身的一瞬间便生生停住身形。 我居高临下,贪酒沉湎黄汤的病态一览无余,高凸的颧骨上方挂着干瘪的眼袋,只见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微微眯起,运气疾声呼喊:「孚罔主持,佛门净土岂能容他人行凶!?」 嗯?这是搬救兵了,云隐寺还有高手?我心中微凛,警惕身前身背后,以防贪酒的援手猝然发难。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线如同黄钟大吕从天而降:「阿弥陀佛,既在尘世中,何谈清净土?」 我心下了然,这名法号孚罔的主持功力不低,但听其所言,却是不愿为贪酒挡下此劫。 贪酒仍不死心,状若疯癫,厉声狂吼:「贫僧身为业师,代替天下佛徒入红尘尝业果,你岂能坐视贫僧身死?!」 「阿弥陀佛,业果上门,正是业师证得如来的机缘时刻,老衲不便插手。」 洪亮禅音断绝了贪酒的希望,他破口大骂道:「老秃驴,当年哄老子去接犹如幻翳的佛旨是怎么说的?!要护持老子在尘世中证得果位!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你!?出尔反尔,你即将堕入钩舌地狱!」 然而,任凭他如何叫骂,孚罔再未发一言。 他气急败坏,我冷眼旁观,只死死锁定业师的气机,以防。 「大人,大人,留香坪有人械斗,还是不要看为好?」 「老夫身为朝廷命官,有何看不得?」 没想到贪酒叫不出主持,叫出了其他人。 一个年轻僧侣和半百老者的声音,后者倒是有些耳熟,应该是昨日在田间与孚咎监寺共游的龙渊学士。 不过我并非放在心上,眼前的业师才是重中之重。 贪酒和尚大骂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徒劳无功,这才没再多费口舌。 他双手合十,眼珠乱转,忽而沉声道:「无心佛子!我们四大业师护你入红尘,还不献身相救?!」 无心佛子?又是哪位?也在云隐寺中么?我一时疑惑。 贪酒捕捉到了我眼中的疑惑,嘿嘿笑道:「施主还不知道吧?无心佛子就是你的娘亲!」 娘亲?竟与业师有过交集?我一时有些错愕,被这猝然得知的消息弄得愣了愣神。 阶下的贪酒抓住了这一瞬之机,故技重施、梅花三弄——再次施展轻功逃跑,极速向山下掠去。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此回却不能任由他再逃下台阶了——否则他奔入山林,我人生地不熟,无异于大海捞针、无法追索——黄泉碧落瞬息而至,我适时在留香坪外缘截住了他。 见锋利寒光遥指自己,贪酒和尚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看来施主铁了心要置贫僧于死地,此事无法善了,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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