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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去信交出来,转念却否了这个念头。 对方既然敢以此为陷害,必是做好了打算,拿出信也未必能让她洗脱嫌隙。就拿笔迹来说,信里的笔迹指不准就是仿了她的,再不然就是在信中便解释了笔迹缘何不同。 信真放到大庭广众之下,保不齐还会越描越黑。 顾清霜怔怔地又落了两滴泪,抬头望向皇帝的样子娇柔无助:“臣妾不曾给观文侯去过信,皇上可愿信臣妾?” 萧致温声:“朕信你。” 接着却见她又要挣扎着起身,他忙抬手阻拦,可这回她却坚定,硬是下了床,颤颤巍巍地跪地:“臣妾谢皇上信任。但此事关系重大,臣妾也实在该给皇上一个解释……” 她先前落入湖中,浑身湿透。入了殿便赶紧由太医诊治,尚顾不得沐浴更衣。 待得太医告退,嫔妃们便又都进来了,但彼时她盖在被子里,瞧着情形便也尚可。 眼下这样一跪地,湿漉漉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再搭上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着实显得狼狈。 萧致只觉她随时都要支撑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扶她。她反手抓住他的小臂,目光抬起,柔弱里透出坚定:“臣妾曾与皇上提及臣妾与观文侯原两厢情愿,但更多的旧事……因着难过,臣妾不曾多言。” 她说着紧紧咬牙,仿佛要鼓起万千勇气才能将旧事说出:“皇上是不是也以为,臣妾与他一刀两断是因他已成婚……不是的,实是因臣妾为他诓骗,信了他的诺言,才使得一家人都葬送在水患里!” 身后不由传来众人倒吸冷气的声响。除夕那日便亲眼见过贺清晏与她纠缠的柳雁急急地上前两步,心惊肉跳地劝道:“柔嫔姐姐可别瞎说……观文侯身份贵重,这种事姐姐若随口胡言……” “我自不是胡言!”顾清霜侧首切齿,煞白如纸的一张脸上只双目猩红着,直把柳雁吓着了。 “那场水患……我原是筹了钱的,想托人送回家中,供父母弟妹吃穿……是他!同我说不必担忧,他自会差人去照料!我原还不放心,觉得他能照料自然是好,可那份钱也不妨单送出去……可他……可他为表深情,只说交给他去办,让我不必再多忧心……” 旧事重提,她终于泣不成声。年轻姑娘为情所伤不是稀奇事,像她这般代价惨痛的却也少见。 “他忙着科举……转眼就将这事浑忘了。前后耽误了十余日……”整个殿里,一时只剩了她的哭声。呜呜咽咽,哀哀戚戚。 她大约永远都会记得,他故作轻松地告诉她说“一时忙得顾不及,昨日匆匆着了人出去”时,她心里经受了怎样的天崩地暗。 但那时她虽心中已觉事情不妙,却还是存着几分侥幸,祈祷或许还赶得及。 可实际上,已经赶不及了。 后来同村的一位婶婶逃荒入京,她得空时出去见了一面,那位婶婶抱着她边哭边说:“霜丫头,我知道你尽力了……京里赶去送粮食的人就迟了三天,这都是命……” 他耽搁了十余日,所以终是迟了三天。 好长一段日子,她每天都做噩梦,有时是梦到自己在质问他,有时还梦到已化作孤魂野鬼的爹娘质问自己,怎么就那样信了他。 是啊,她怎么就那样信了他呢? 男人是信不得的。或者说,信谁也不如信自己。 顾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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