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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祀希从小就怕他,尊敬他,又嫌弃他。现在,父亲病了,家里的重担得他独自扛起来,才明白即使是维持这个破败的家,也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有时夜里他坐在急救室外,空荡荡的走廊里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手里捏着病危通知单。母亲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望着门上刺眼的指示灯。 他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人若要飞得高,跑的远,两手空空才最轻便”他深以为然。他有一度觉得父母是他的累赘,如果写作、兼职的酬劳不用寄回家,他过的得多自在。他们贫穷又愚昧,还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对父亲生病这件事,他起初并没有代入感,对穷人而言,生病等于要花钱,对病痛与死亡反而没有多大感触。他也一直在为钱奔波,直到病危通知书拿到手里,他才意识到,他会失去父亲。 那好像就像是故事的设定,从来没人告诉他父亲会死。他也默认了,父亲不会死,即使住了院也会有出院的那一天,继续拖他的后腿,被他嫌弃。 可是,这张沉甸甸的纸让他不得不来面对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要“摆脱累赘”的轻松,他只感到害怕又无助。那个佝偻的身躯原来竟撑起了一个家,撑起了他的世界,如今轰然倒塌,光是那扬起的灰尘就足矣将他淹没。 直到医生推开门,告诉他们,暂时渡过了危险。 暑期过半,是一年最热的三伏天。父亲病情有了好转,又回到了普通病房。为了您能够让父亲好好休养,项祀希这次换了间独立病房。这把年纪的人,在鬼门关前折磨了几遭,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每天靠吊瓶输送营养,连训斥项祀希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生也告诉他“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是请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项祀希每天守在病床前,给父亲讲自己在学校里的事。讲他的舍友,讲那个上课风趣幽默的老师,食堂哪个菜好吃,哪个菜便宜,操场新换了塑胶跑道,夜跑的人都多了。讲他收到过有趣的读者来信,别人称他一声“作家”比中了彩票还高兴…… 讲着讲着,父亲就哭了。抓着项祀希的手,满是皱纹。 项祀希靠在他枕边,唤他“爸。” 父亲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夏天。 那天下午忽然一阵轰隆的雷声,硕大的雨点叮叮咣咣的打在玻璃上,轰轰烈烈的下了半个小时,雨一停太阳就出来,门外的护士喊了一声“有彩虹。”病房里的人争先恐后的趴在窗户上张望。 项祀希也拉开纱帘,可惜父亲没能看到那一道彩虹。 “走了也好,不受罪了,解脱了。”母亲说完,在项祀希怀里痛哭。 项祀希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伤心,等母亲心情平复了一些,他就开始准备父亲的后事。 按照村子里的习俗,是要土葬的。村子后山专门有一片坟地,就是坟地那都是有名有姓的,而项祀希的父母是这个村子的外来户,如果要葬在村里那得避开几十户人家的坟地,不知搁在那个荒山野岭去了。 和母亲商量了一下,项祀希决定还是按照城里的习俗火化。丧礼一切从简,就葬在郊区附近的墓园里,依山傍水,以后清明来扫墓的时候还能顺便踏青。母亲也很满意墓园的环境,说是比山上的土堆好。 项祀希不打算再让母亲回村子了。一想到村里那些个混混,当着他面都敢出言不逊,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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