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50卷)295 (第6/17页)
正是白日流影城之主、东海唯二的一等侯爵之一,妾子俱丧的独孤天威。 治丧其间禁止嬉笑,但这位城主素以荒唐着称,撤去山道的岗哨兵力已透着 一股不寻常,相较之下,失仪哄笑或许还算不上什么。 耿照对他为求自保,放任横疏影弃葬于万家祠堂,本是怒极;知他是因爱子 之丧才离开越浦,满腔怒火顿失标的,遥见他双目赤红,应是连日哭泣,佈满血 丝,下马行礼道:「城主召唤,属下兼程赶回,听任主上处置。但于此无关之人 ,恳请主上高抬贵手,放他们平安离去罢。」 独孤天威抚颔笑道:「有理。你要便给你罢,接着!」 拎起一条杯口粗细的铁鍊往城下扔,铁鍊的另一头赫然鍊着一条浑身赤裸、 披头散发的女尸,就这么铿的一声挂在城墙上,原本雪白的娇躯已呈毫无生气的 灰白色,其上佈满无数伤痕,显是遭到凌虐而死。 耿照魂飞魄散,踏鞍一蹬,整个人窜起近三丈高,势头未老,已攫冰冷的女 尸入怀,一踏壁借力,连着铁鍊一起越过墙垛,稳稳落在城头,吼得嘶心裂肺: 「姊姊——!」 拨开血垢腻缠的黑发一看,那张肿胀变形的面孔却不是耿萦。 他姊弟俩数年未见,是真是假本不应如此武断,然而从女尸依稀能辨的五官 轮廓,以及眼角颈侧的硃砂痣等,耿照认出是城主宠爱的云锦姬,不知她何以如 此,起身转头:「我父亲和姊姊在哪里!」 独孤天威笑道:「放心,我还没扔下去。这不是等着你么?」 「你————!」 少年踏前一步,虎虎生风,蓦地三条人影从三个不同的方位齐齐围上,独孤 天威乘机逃开。 来的是一名杏黄道袍的持剑道士,一条身披金甲拳头如铁的昂藏武弁;身后 那人无声无息,只逃不过碧火神功感应,气息温软,随风飘来澹澹芳香,竟是一 名女子。 这三人耿照毫无印象,上山的这些年里所未见过,如非独孤天威新近招募, 便是藏得太深,但此刻却无纠缠的閒心,运劲一斩,气刀四向迸发,硬生生将三 人推了开来。 独孤天威继续后退,又有一人拦在他与耿照之间,只一站便如铁壁铜墙,雷 池难越,威压竟不逊独对殷贼时,隐隐然有宗师的气魄,却又质朴得毫不张扬, 竟是老泉头。 以耿照此际的眼界与经验,自知这样的对手不容小觑,紧不如缓,却抑不住 胸中的怒火急切,直欲强渡关山,足下不停,提运十成功力,一掌斩出,只求逼 呼老泉退避:「……让开!」 突然间胸口一滞,浑身真气溃散,连空气都吸不进肺叶里,眼前一黑,整个 视界勐向地面砖石坍落——冰火双元心。 他早该想到。 从阳亢中甦醒后,耿照还没有仔细调整内外诸元,唯一一次行功,便是在往 半琴天宫集会之前,无论强度或持续之久,皆比不上实际与人动手过招。 就像他内视之际,始终察觉不出心包有异一样。 这本身就是问题。 耿照从周身热辣辣的剧痛中醒过来。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疼痛就是疼痛,少年无法体会胤野所说的那种「久了就 习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去在城里当差时,耿照没到过地底的黑牢,想来这里就是了。 腐败潮湿的气味,阴冷到能刺痛肌肤的空气,还有刑具缚住双手的冰冷…… 和五绝庄或天罗香的也没什么不同。 他全身衣物被剥到只剩一条裤子,赤裸的胸膛上佈满凄厉的拷打痕迹,耿照 才慢慢想起这不是他头一回甦醒,至于是第几次被刑求到昏迷然后又再醒来、后 头还有多少回等着他,则不是少年能够回答。 独孤天威静静坐在他身前,地上只有一盏烛火。 千金万贵的一等昭信侯连凳子马扎都不用,就这么盘腿坐在湿儒的枯草堆上 ,不理那草下浸了多少拷打而出的汗泪尿血,本身就是让囚徒反复染病的一种刑 罚。 「老泉头说我们是运气好。」 独孤天威喃喃道:「以你的武功修为,若不是自己倒下了,他也没有拿下你 的把握。你他妈是真有本事啊,我还没听老泉头这样说过谁。」 「我让人整整打了你三天三夜,当中只要歇手超过两个时辰,你身上的伤就 能好一半儿以上,还有人说这儿、这儿……」 拿一根搁凉的烙子捅了捅少年的胸口和肚脐。 「会放出异光什么。你个挨打的还没疯,我手下负责打人的都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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