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45卷)(252-255) (第16/17页)
绳也似,绕着三人围成了每边约三丈长的 等边三角。 殷横野自不知这黑布是屈咸亨带上来的,被聂雨色一条条接起,但想也知道 是布阵手段,刻意顿了顿,待他绕成三角,光明指戟出如电,黑幔绳圈被数不清 的纵横指劲划成了片片蝴蝶,漫天飘舞。 耿照甚至不及阻止,怕也无从阻止,拚命争取的两招时限就换了这个,不由 得瞠目结舌。殷横野笑顾聂雨色:「阵法虽然玄奥,终非武功敌手。我年轻时亦 颇爱奇门术数,如今思之,坏事的也多是奇门术数。」 「那是你烂。」聂雨色咂咂嘴。「阵布完啦。你要倒楣了知道吗,对子狗?」 「就靠这个?」殷横野接住一片飘落的碎幔,讥嘲、惋惜兼而有之,仿佛要 再杀死聂雨色一回,也很不得已似的。黑幔上以深墨密密麻麻绘满符篆,从聂雨 色拉出庙门他便注意到了。但还是老话:阵基已破,再繁复精微的符箓,不过是 废物装饰。 殷横野稳占武力优势,不惧两名黄口小儿,聂雨色弄什么玄虚,听完再杀也 不迟。 「谁跟你阵基?这又不是符阵,是血祭。」 聂雨色冷哼,趿着鞋啪答啪答满地乱走,举起两根指头,活像是个和笨学生 解释的不耐烦老师。「鲜血和牺牲,乃是血祭的两大要素。牺牲就是破坏,你搞 的破坏,回到你身上的阵法就越厉害;你方才亲手绞碎这些布条,完成牺牲,满 足了头一项。」 殷横野一嗅碎幔,果然闻到涸血气味,敢情幔上所用不是什么深墨,而是鸡 血牛血一类。但聂雨色所说,仍属无稽。 血祭在阵法中属偏门,非是威力不大,也不是有好生之德的冬烘因由,纯是 施行不易:祭祀用的牺牲最好由敌人亲手所杀,还要取得敌人之血方能施术,何 不趁取血时痛下杀手,弄个血祭做甚? 殷横野怡然笑道:「你这便要来取老夫之血了?」 「不,这也办好了,对子狗。」聂雨色也笑了。 「血祭最麻烦的地方,就是只能用来对付笨蛋。」 伏地一按,所压正是七叔掷出的那枚角锥,就听殷横野的怒喝骤然收音,仿 佛在数里之外;无数指劲锐光被裹入凭空升起的、约两丈见方的四角锥型,轮廓 若有似无,只有被内里之人轰击阵缘时才略现光影,否则便是一团突如其来的浓 雾。 但见其中灰翳扰动,伸手不见五指,哪还有殷横野的踪迹? ◇◇◇ 蚕娘睁开眼睛。 檐外午阳正艳,依旧不闻蝉鸣,可见封住内监的阵法尚在运转。 她身上的衫裘还是原本的模样,连敞开的两衽稍稍滑落、小露圆润香肩的模 样都与昏迷前如出一辙,只是从天井内移到了屋檐下,稍避溽暑骄阳。 聂冥途就没这等运气了,他躺在天井中央,就是原本他走出北屋、弯腰同女 郎说话之处,仰躺着一动也不动,便是还没死,晒将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别理他,让他反省反省,猥琐死了。」说话的男子坐在蚕娘身畔,两条腿 伸下阶台,又踢又晃的,仿佛调皮捣蛋的小孩。蚕娘最后见着在聂冥途手里的那 枚金属号筒,正在男子的五指间次第转动——这本是用铜钱玩的把戏,不曾想他 以管状物来玩,居然同样出色当行。 然后蚕娘看见他另一只手拿着的,连着流苏细杆的猪腰型丑面,忽明白来人 是谁。 尽管她们上回见面时,他的声音并不是这样,体型外貌也不是。 「你算计我。」女郎轻道,带着危险的静谧。 「我真要算计你,就不是现在这样了。」男子——其实「少年」应该是更合 适的称呼——咧嘴一笑,十足天真。蚕娘撑坐起来,拉了拉衣襟,狂怒算是平息 了,但心里还是极不舒坦,一指天井两处血泊里的惨烈尸骸,冷道:「他们难道 不是你的人?」 男子摇摇头。 「他们是交易的一部份,算是某种……试用品罢?」 「用在哪里?」蚕娘好奇心起。 男子笑而不答,神情有些尴尬。 女郎恍然大悟,登时无名火炽,冷笑:「你要杀我,犯得着弄什么试用品来? 宵明岛你爱来便来,打架我随时奉陪,用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 男子露出受伤的神情。「你这样说好像我很坏似的。我可是专程来救你的, 好在赶上了,要不那头猥琐的畜生不知道要对你做什么可怕的事。」 你最好是不知道,女郎心里啐了一口。蒲轮瞽宗干的事情,用「可怕」两字 形容都太轻巧了;相较之下,狼首聂冥途之流便如男子言,只能说是「猥琐」而 已。 她板起脸孔,用能想到最严肃的口吻,以免被男子打哈哈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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