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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咱们清河郡谢家不够大吗,你爷爷是当朝丞相,你爹是户部侍郎,你将你那恩人接过来不好吗?老夫人不解。 祖母,这不同的,她是江湖中人。诶,总之,我定是要走的。谢清和轻敛眉头,又很快松开。 清河郡离梁都也有二十几日的路程,此番谢淳耀乃是告假归来,他对谢清和离家倒没什么话说,男子本就应该多见世面,因着身体原因,谢清和困在家中近十二年,他沉吟了会儿:离月底也没几日了,等你过完冠礼吧,男子二十而冠,清和,你也是个大人了,望你不负你母亲的期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是,父亲。谢清和深深服地一礼。 等到月底行完冠礼,谢清和束发带冠,愈发雅人深致起来。 他本就有一副好容颜,在梁都引的女子争相追捧,这才跟着父亲回了清河郡老家躲清净。 谢清和收拾了东西,正式拜别了祖母和父亲,独自一人骑着马儿向望山奔去。 而夏犹清早已不记得他这号人了,她正在官儿村,她掩埋梁毅的地方。 只一眼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坟头的土都被人翻过,她木头做的墓碑本是放在坟头正中,离旁边香树正好三步远,如今一量却有五步远。 这坟,有人动过。 夏犹清心里本来惶惶,如今发现这坟异样,她却倒似终于松口气一般,就像是本来不愿相信的事实,转过头来发现事实就是真相。 她朝坟前一坐,仔细望着木头碑上的字,血迹已经暗红,就像那日她将梁毅安葬后,半夜见到的血月一样,一眼可怖。 夏犹清就这样瞪大眼坐着,半晌,眼睛里慢慢淌出一颗又一颗清泪。 泪水打在泥上,很快湿润了土壤,接着老天爷打了一声巨雷,雨水密集而下,打在人脸上生疼。 叫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夏犹清抹了一把脸,顶着这暴雨再度徒手挖坟。 大雨也在帮她,冲走了不少泥土。 夏犹清始终憋着一口气,可直等到将泥土全都扒开,坟底也只剩下她捡来铺的一层树枝,梁毅的尸体不在,或者说梁毅到底死了没? 他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出去送死,为什么要让深许楼走向绝路,又为什么只单单让她逃了出去? 夏犹清通红着一双眼,手指紧紧握着树枝。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夏犹清孤零零的跪坐在大雨里,浑身冰冷,可心更冷,她无神的低着头,小指无助的颤抖着。 就在这时,似有人安抚的拍了她肩膀。 犹清,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这样,或许梁毅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你认为他没死,那我们就去找到他,问个清楚。 夏犹清木楞的转头,她看到一位身着白袍,头戴儒冠约摸四五十岁的一位中年男人。 他轻言安慰她,像极了学堂里温文尔雅又耐心至极的先生。 首夏犹清和,你这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犹清,女孩子哭红了眼可就不好看了,来,把泪擦一擦。 满天暴雨中,他却浑身干净,伸手送出的帕子也丝毫没有被雨水打湿,还能闻到淡淡花香。 夏犹清没有去接他的帕子,她望着他,认真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男子微微一笑,你叫我无名先生罢。 谢清和回到望山小楼高声呼喊夏犹清的名字,可这楼里空荡荡就好似根本没人住过一番。 只有虫儿鸣叫,落下的桂子,才叫人找回一丝真实。 栅栏并没有修好,还如那天他走时一样。 谢清和拿起斧头重新修缮,山野村外,白日茫茫。 谢清和待到第三日,进城去买些东西,抓了一把辣椒面,又选了几个胰子,就被久寻多时的谢家人又抓住了袖子。 这次那侍人一抓住他就开始哭:大公子,我们找了你许久了,快些回家吧,你前脚刚走,后脚老爷回京途中途中就出事了 谢清和顿如陷冰窖,他急问:我父亲,我父亲怎样了! 侍人掩面悲泣,头低下去:老爷他,他走了! 辣椒面撒了一地,谢清和疾驰上马,往清河郡去。 他背后冷汗直冒,脑子里已经被父亲出事这句话占住,父亲死了? 他勒住缰绳,大喝一声:驾! 不,他绝不相信。 马儿掀起灰尘无数,打在了路边一个支起卖茶水的摊子,二三客人掩面,手挥着灰尘,嘴里直道晦气:这大街上马跑的这么快,也不知是不是家里死人了。随口而道的一句话,也许就是事实。 茶摊老爷急忙给各位客人换茶水,赔好话。 一直到最边上一位戴着幂篱的女子,他将桌子的半盏茶往外倒了,又盏上新茶:客人勿恼,这人啊难免都有急事,也许他正急着回家看望妻子新生的孩儿,老儿给您换盏新茶,您慢用。 茶摊老爷一一说完好话重新回到了摊子前,那戴着幂篱的女子遥遥看了一眼马儿远走的方向,她将茶水一口喝了,留下三文钱,起身往着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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