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淮(微修) (第1/2页)
第一章 秦淮(微修)
莺花三月,盛春如锦。金陵的秦淮河便是这春景中最为灿烂的一处。 华灯初上,月色泼地如水,江面微波粼粼。两岸金粉楼台,灯火倒映水波,像无数滚动的暗火。 沿河的空气里翻涌着各种气息,蒸点的热气、小食的甜气、女子的脂粉气无声地在人流中攒动,呼啦啦地推挤着行人往前涌去。 阿嚏 朱栏边香风扑过,花括看看一旁四处摸索着绢帕的女子,颤巍巍地递去了自己的袖子。 师姐因为紧张,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打颤,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要不要用我的袖子将就一下? 找寻绢帕的酥手一顿,面前的女子没有去接他的袖子。 河风将两人所站的檐下灯笼吹得晃荡,光影斑驳划过她那张被面纱遮去一半的脸,花括对上眼前女子的浅眸,心底一颤。 饶是相识数月,他依旧害怕看她的眼睛。 可那明明是一双极美的眼,浅棕色的眸里染了金,透出疏远和神秘。周围的水色火光、灯影灿烈都比不得她眼中波光,流转之间,十丈红尘都黯然。 但当这双眼注视着你的时候 花括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背脊生寒。于是他顿了顿,识相地收回了手。 叫花扬。身侧的女子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好花扬花括点头,袖子里的手暗暗搅紧了几分。 呵一声轻哂,身侧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局促,只是淡然开口道:你不是说你杀过人,手脚干净得很? 我、我我没有骗人!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花括伸长脖子,说出今晚音量最大的一句话。 花扬没有接话,只一眨不眨地注视这眼前的小少年。良久,嘴角漫开一丝嘲弄的笑,可有可无地移开了视线。 许是难言的自尊心作祟,花括梗着脖子,将涨得通红的一张脸努力抬了抬,又道:陈相的小厮逃跑,真的只是个意外! 呵又是一声可有可无的嗤笑,花扬没有回头。 还在竭力挽回尊严的少年,似乎说到了兴头上,灯光画影之中,两片嘴唇快速翕合,词句变成一堵堵隐形的墙,混着周围各样的喧哗和人味,让她又格外烦躁了几分。 百花楼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么? 什么歪瓜裂枣的废物都敢往自己手底下送? 花扬静默地吸一口气,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动怒。然而下一刻,一只莹白的手便准确地扣住了少年的咽喉,像一只赫然咬住猎物脖子的豹。 唔、唔所有的声音都被她倏然捏碎,眼前的人满脸惊恐地看她,喉间不自觉地发出嗬嗬怪叫。 刺客的大忌就是手脚不干净,杀人留活口。她冷声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手心里的那颗喉结上上下下地滑动,花扬没有松手,而是更使力地将人拉近了些。 她俯身逼视着花括已然布满血丝的眼,淡声道: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擦屁股。 刻意放缓的语速,没有明显的恫吓,却吓得花括憋着泪点头。 又等了片刻,花扬才松掉指尖那两条逐渐微弱的脉搏,继而眼疾手快地拎住身形不稳的花括,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到,来了。 视线尽头,一个身着暗色春衫的男人将手上的折扇一甩,不动声色地遮住了脸。他的动作极快,但快不过花扬的眼力。 她记得,这人是当今朝中刑部尚书的侍卫,覃昭。 据楼里的消息,几日前刺杀当朝宰相陈珩时,从花括手底下逃掉的那个小厮今夜会在这里跟他碰面。为防他透露出什么对百花楼不利的消息,他们得在两人碰面之前解决掉那个小厮。 走。花扬轻喝,起身跟了过去。 许是因为两人扮成了秦淮河畔常见的花娘和小倌,挤在这熙攘的人群中便不甚显眼。覃昭几次驻足察看,都没有发现他们。 两人很快便跟着他去到了紧靠河岸的一艘画舫之上。 二月初二龙抬头。 今夜是金陵一年一度的龙灯节。每到此时,河上便会停靠百艘灯船,首尾相连、蟠尾旋折,宛如江中火龙。游人可以登船赏灯,小贩可以登船做生意。 此时船舱里正传来歌乐管弦,和着周围倚栏言笑的男女,一片声光凌乱。 两人跟着覃昭一前一后,越走越深,已然到了河中央。岸边那些明晃晃的大灯笼,渐渐变成星星火火的一点。 脚下的水波绵延,让人生出几分晕眩。 花扬骤然停下脚步。 方才那些刺鼻的脂粉味不见了,空气中只有湿漉漉的水草气息,生冷异常。 常年刀光剑影的直觉迫使她飞快将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舱内奏乐的歌姬,舱外不知何时起,竟然见不到一个女子。 心里忽然空了一瞬。一片喧哗之中,空气凝滞,似乎有谁屏住了呼吸。 她心头一凛,下意识去拉面前的花括,然而五指一捞却抓了个空。 抬头之间,只见花括已经从腰上抽出软剑,朝着前头一个从小舟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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