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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谢有上回给的那个。 冬吉把药品在桌上一一摆整齐,看向她,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可以吗? 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试探地问她。 其实很难拒绝吧,她朝着他的方向抬起手。 谢有无奈,小声喃喃,怎么会有人把这些东西随身带着。 伤口渗出的血和组织液,连同药水一块儿混着沾在纱布上,伤口和纱布已经稍有些粘连。 他小心地尝试着揭开,动作很轻。纱布拉扯着伤口,疼痛过一阵后逐渐变成一种麻木。 他低着头,注意力全在她的手臂上。发丝柔软的垂着,有那么几丝微微长过眼睛。 谢有喜欢他的眼睛。 在她看来,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像一潭死水,只有冬吉的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清亮。 好像生活总有盼头,明天依然值得期待。 他的睫毛很长,有风吹过,轻轻眨啊眨。 纱布终于被揭开,她处理得潦草,就连药水都没涂匀,对自己的伤有多不上心,可见一斑。 他仔细地给她重新清理伤口,破损的皮肉相连处显得狰狞。 他抬头,意外地对上了谢有的视线。 有这样一道伤,大概是不好过的。可她好像并不在意,甚至在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一声不吭。 她就那么看着他处理伤口,面上的表情很淡,仿佛自己是个旁观者。 冬吉愣了下,停了手上的动作,轻声问她:疼吗? 疼吗? 也许是疼的。 很多年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她忘了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说得上疼。 谢有一时没有反应,接着听到他的声音,柔和的,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 他说,不要看。 不看的话,就不会那么疼了。 痛觉是不会骗人的,这种哄小孩子的话,他用来哄她。 她没挪开视线,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他也不继续处理伤口。就这么沉默地对峙半晌,她转过头看向了别处。 接下来的过程没有用太久的时间,等他贴上最后一块医用胶布,轻声说好了的时候,她转回了头。 纱布贴得规规整整,比她弄的精细得多。不大幅度动作的话,几乎不会有移位的可能。 她想问他在哪学的这一手,视线一抬,忽地看见了他的长袖,想起那天在学校矮墙那,看到他试图翻墙时,袖子滑下,露出的手臂上的伤。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该问的。 她说谢谢,抬眼碰上了冬吉的目光。 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却像是猝不及防地惊了一下,带着点恍然,带着点慌张。 怎么了?谢有问他。 冬吉摇了摇头。 她今天披了头发,柔顺地散在肩上。身上是干净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什么复杂的样式,但很衬她。 像山尖尖上的那一捧雪。 他想夸她,又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不够好听,反而显得轻浮。 所以他只摇头。 谢有忽地笑了笑,撑在桌上的那只手托着下巴,歪了歪脑袋,透着些狡黠的意思。 问他:你喜欢这样的啊? 喜欢。 他再次摇了摇头。 如果他26岁,他或许会因为限时的漂亮喜欢上她。但他只有16岁,生活在这个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城市里。 后来他想,其实早在那天,她翻上墙俯身向他伸手时,他就迎来了他的神明。 她在高处,身后大片的黑云中透出混沌天光,昭告着风雨欲来。 她那么坚定。 那一刻,他抓紧了她的手。 至此,哪怕神明被贬谪,哪怕神明堕入凡尘,他今后依然愿意做她唯一的信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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