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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想若非自己多活了一遭,也不至于暴跳如雷,正因为知道世事艰辛, 知道韩仪清命不久矣, 才更觉这两人可恶,她骂人采苹觉得不妥,然而这对母女对她的“反常”却一无所觉,此时她才明白韩仪清说的那句“别人何曾知道我是什么样”是多么心酸。 此时时间已不早, 日光已偏斜,照在九曲回廊上一段明一段暗。那对母女一前一后走在上面,华服锦裳,款步挪移, 竟然也能摇曳生姿! 采苹不太理解宁泽这些心思,只是这位表小姐的行事让她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走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就会跌落到悬崖下,她转过头看菱花还是笑嘻嘻的,笑意中带了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菱花朝她做了个鬼脸,若是采苹知道了在瀑泉亭的那一幕不知道作何感想,她和采苹不同,心大又爱玩闹,她心里其实十分喜欢这个表小姐。 出了正厅转过几道洞门,到了远香楼前宁泽突然有些胆怯了,因为她的重归不该死的人死了,她怕韩仪清也因为她减了寿命。 三楼的支摘窗被支起,魏萱的声音传出来,声音已经镇定了许多。没有哭音,也没有互相安慰,语音淡淡,在说:“时棱又长高了,长得又机灵又可爱,就是还老缠着那位伶人,你舅母也是心宽,都不圈住她。” “时棱小丫头主意大,倒和泽表妹小时候有些像,一旦定了主意别人再哄再骗都是无用的。” 声音轻弱,尾音缠绵,是韩仪清的声音,宁泽提着的肩膀一松,这才松口气,如今是正德九年秋,距离正德十年春还有半年,她想着韩仪清不会有事,却又怕因她之故有了变化,此时听见韩仪清醒过来了,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宁泽进楼嗅到一股药味,似乎是在厢房中熏了艾草,她走到西厢门前,又听到魏萱说:“这可不像,泽儿小时候傻傻的,可没有时棱这般机灵。” “姨母偏心了,同是你的外甥女,你怎么能褒一个贬一个。”宁泽笑着迈进来,面上也作出一副不曾担忧的模样。 魏萱看到她,从绣敦上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有些气恼的说:“我原说错了,还是你表姐说的对,是像,鬼主意都大,那魏国公府也是你可以乱闯的,你到底偷偷跑哪儿去了?” 宁泽却不能告诉她,笑嘻嘻含糊着不作答,等到魏萱走了,她才神神秘秘的将纸笺掏出来递给韩仪清,韩仪清给沈霑那封信不过是为了纾解自己的一腔情思,她并没有想过能得到回信,现在有了回信也不觉得欣喜,有些儿郎志在四方,岂会因为一个闺阁女儿生出缠绵的心思。 宁泽见她低头看信,脸上却无喜悦,问道:“这回信表姐可觉得满意?” 韩仪清笑笑说:“字写的真好。” 对于信中内容却一字未提,她不知道宁泽是如何得到这封回信的,却也不想问。若她只是普通的病弱,若是她能嫁给沈霑,她想她必然能与他举案齐眉,到最后她应该真能得到信里的这种回应。 虽然并无欣喜,她还是唤了采苹拿了方檀木匣,珍而重之的将信放了进去。 晚上入睡前宁泽才发现迎春花的手帕不见了,她翻找了一阵,还是没找到,心知手帕估计遗漏在了魏国公府,幸而这个手帕除了李暄和他的护卫别人不曾见过,她想到这里才略略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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