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寒冰 (第1/1页)
一掌寒冰
她的知芳院,位在岱山天門高地最北側,北後院與東面相接森門林地,往西北方延伸便是天池。一院芳華,清幽靜謐。 那日,薄雪漫天,原本寧靜的森門林暗暗有些金戈之聲。森門人歷來皆環岱山門林地扎營而居,她院後這片森門林落著森門主的帳,一向安和,從未出過什麼亂子。她還想著,興許是森門煉了批新劍,正在試武。 不料,她一入林查看,半個森門人也沒見著。卻瞥見遠處一身白衣的二師兄彥熙,正在一群黑壓壓的地門人中浴血苦鬥。 「二師兄。」她一驚,連步奔上前送出一對綁帶青環,連連掃退圍困彥熙的地門人。地門人稍退了開,彥熙以劍之地已然要不支。「二師兄!」她著急扶住他,眼裡又驚又駭。 彥熙神色慘淡,強打著精神道:「師妹快逃。宴上,師父為人毒殺,兩門立下的咒誓已破。巖靖峰已赴前殿,奪奪傾天劍。」一句話痛苦說完,又吐了滿身血。 星寧夕聞言一震,眼下又無比擔憂彥熙,她顫聲道:「師兄撐著。」她著實苦惱如何在一群地門人前,為他運息醫傷。 「星寧夕,妳不如先擔心你自己。」巖凡長劍指著她,一臉揚著狠戾的笑。巖靖峰要奪劍,這些人自是衝著她來了。她餘光掃了遍四週,這門陣仗委實不小,持劍的地門人中,除了巖凡,還有三位樊姝弟子領著各自人馬,一圈圈森冷劍光將自己層層圍住,著實刺眼。她不免有些後悔,剛出院時沒有拎上她的扶搖劍。 「讓他走!」星寧夕迎視發話的巖凡,挾怒冷道:「地門主要拿的該是我。」 巖凡一笑,道:「要死的人,讓不讓有何差別。妳好生等著,門主便送妳同他作伴。」 「寧夕。」彥熙搖了搖她,喘著道:「別管我!快殺出去,我斷後。」語畢,又吐了口血,意識漸昏。 「二師兄!」星寧夕一慌,急道:「不要。」彥熙身子一軟,頹倒在地,帶跌了她,昏昏斷了氣息。 星寧夕大慟,一雙眼泛起淚光。她顫著手輕放下彥熙,倏然拾起他落下的劍回削地門人。怒極的她劍風狂掃,急想回天門殿相助師兄,然地門人數實多,殺了一批,又近身一批,直逼得她往森門林連退。 只這麼圍困著,終無人敢真動手殺她,她清楚他們得等巖靖峰動手奪傾天意志,這為她緩得了一線生機。 一片劍光人影飛晃,殺著未下,不停歇的狠招卻也沒停過,正當她有些體力不支。林間忽又有人殺進。 「寧夕!」一襲墨綠衣衫,刺著森門徽飾的男子,手舞大刀,疾領一群森門人上前與地門相鬥。 巖凡見了怒喊道:「暮岩,你若認錯了主,終要危禍你森門。不要插手。」 他喊的暮岩,乃森門之主,正利刃狂舞,一一接下星寧夕身旁的地門攻勢,他一聲低吼道:「走!」 星寧夕急道:「我不能走!我要去救我爹。」 暮岩一雙眼殺得血紅,吼道:「快走!妳誰都救不了。」 話聲甫落,林間忽生狂風,一人以駭人的速度飛身而至。星寧夕循聲一望,只見他手裡持著傾天劍,身影一晃倏然已逼到她眼前。巖靖峰一雙銳眼瞧準了星寧夕,揚劍便要揮落。 她心頭一抽,恍然怔了眼,一時竟無所反應。若非暮岩一把將她拉在身後,拚了勁以大刀相擋,她該立時便這麼身首分了家。 傾天劍銳不可擋,僅是劍風所及,已將暮岩刀器削了道口,他震得暈晃,當胸一股鮮血狂湧,全仗他內功與刀器不凡,勉強支擋了下來。 「巖靖峰!」星寧夕顫聲一阻,急拉退了暮岩,偕他撲滾避開隨劍風削下的傾天劍。才連累了彥熙,她實在怕暮岩也因此送了命,心念一動,她急忙推開他,一躍起身便跑。她想巖靖峰要的是自己,定要追來。 「留森門主。」果然聽見巖靖峰一聲喝令,揚步追趕上來。 他縱身一躍,連身幾翻超過了她,傾天劍一晃,自空中厲殺而下。那雙她對望過千萬回的眼,只濁不見底的黑沉冰冷。 「為什麼。」星寧夕抬起含恨的眼眸,禁不住滑落了淚。 傾天劍一震,劃過她衣衫,和她收在衣下的同心鎖。終只在她身上,落了道血痕。 巖靖峰落地,望著劍,眼神似有些複雜。「它不傷你也罷。」收了劍,他眼底回復一派沉不見底的深暗,揚掌再向她打來。 殺了這麼一陣,星寧夕早已不存多少氣力,接連幾退,應付得闌珊,兩人相纏鬥到崖邊。她再無路能退。 巖靖峰凝視著她,只靜靜道:「我不得不殺妳。」 她涼涼一笑,回望他如深淵的眼,不能置信又不得不信。心早也死了,見他揚掌,她雙眼一閉,又落下兩行淚。 嚴嚴氣勁落在身上,她向後震飛,又跌地連滾,直收不住勢的墜了崖。 「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星寧夕靜靜坐在石階上,只將過程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分。說完,低下頭,停了很長一段時間,彷彿不會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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