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涂炭将士血,不见龙庭君王悲(上) (第2/2页)
不计前嫌重修交好,那置并州万千将士于何处,又置那些长眠沧河底的烈士于何处,我们在战场上与后褚浴血杀敌又有什么意义? 内心不忿如压抑良久的猛兽挣脱缰绳,说到最后陆知几乎是吼出来的,在这一刻他忘了将军交给他的事,忘了自己一介武夫的身份而对方则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人,朝廷和皇上可以轻易忘记为国捐躯的英雄,可他却忘不了,那都是一个个正当好年龄的热血男儿,就这样在战场上没了,或尸沉沧河,或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就这样成了一个个孤魂野鬼。 这次朝廷不顾并州千万将士的意愿,居然暗地背着他们在京城与北胡商讨重归于好,他陆知不服,并州的将士与百姓亦不服,这天下人心更是不服,即便是要了他陆知一条命,他要为死去和活着的兄弟讨一个说法。 北齐的天下早已不是最初的北齐,太祖以武建国称霸天下,太宗励精图治开启北齐盛世繁华,几代传下虽不至亡国毁业,却积病沉疴众多,父皇与三弟虽兢兢业业使北齐短暂中兴,但都走得太早,尤其是三弟,瑾妃一走他没过几年也跟着去了,而立之年英年早逝,悲之叹之,哀之怜之,惋惜不已。 赫连长文不禁试想,若是三弟还在位,北齐定能重现盛世辉煌,可惜他这长兄才能平平,武不能安国,文不能安邦,却平白活了这么久,内心莫不怅然长叹,三弟,你最放不下心的皇子现已成为北齐的战神,文武皆有你当年风范,定能兴国安邦,你在泉下,可以安息了! 薄薄一张羊皮纸,涔涔一手惊心汗,松弛起褶的手已不复年轻时的孔武有力,现在连这一张纸都抓不紧,颤抖不已,赫连长文忽觉一身颓败与无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北齐吾国,吾赫连一族之天下,难不成真要断在这蛮夷楚胡的手里? 老皮枯手措不及防猛然一下收紧,羊皮纸瞬间被紧握在手中,赫连长文混乱的内心瞬间大定,赫然一声中气大喊道:陆知,汝南王何在,本王要与他单独详谈。 回王爷的话,将军一直都在回龙山审讯后褚俘虏。陆知立即抱拳回道。 也好!本王也正想去看看着杀我北齐之民侵我北齐之地的后褚恶贼,是不是都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赫连长文如此说道,陆知立马出帐备马去,在马厩处见到花折梅一身红衣随性坐在赫连长文的马车上,见陆知走近一把缰绳直接甩了过去,陆知伸手一把接住,就听见他说道:马已喂好,你快带那老头去回龙山,别耽误了将军的正事。 花折梅话一说完转身便走,但还是被陆知一把叫住,再一细看才发现陆知脑门上早出了一层汗,也不知是跑得急出的汗还是怎么着,喘着粗气说道:花将军,要不你陪肃王爷去吧?你也知我嘴笨,不及你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实在不擅长与人相处。你不知道将军嘱咐我说的话,我刚才说着说着差一点就说漏了,要不,你去? 他去?也要那呆板的老头子肯信才行?花折梅几步走近,一手搭在陆知肩上,桃花眼笑得有点奸诈,问道:陆知,你知道将军为什么要派你去,而不是我吗? 陆知憨实一张黝黑脸,茫然摇头,花折梅突然仰天,满脸怅然,悲伤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陈世美,我曾答应她等我功成名就后就骑着高头大马回去娶她,可是我却负了她。等我去年知道她离世的消息时,我才知她曾给我生过一个儿子,可惜不幸夭折,然后她也跟着去了。 看着那一袭红衣远远消失在转角,陆知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原来平日里花将军潇洒不羁放纵不堪只是他的一张无奈的面具,下面居然藏着这么深的悲惨,莫不暗生同情,一时间不仅忘了自己刚才所求之事,甚至连为何来马厩都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有士兵前来催促这才想起。 陆将军,肃老王爷在帐内见你迟迟未来,自己已走到军营门边等你,并叮嘱你快点。 守门士兵着急,可陆知还沉浸在花折梅的悲哀中有点走不出来,牵着马车边对守门士兵叮嘱道:以后别在花将军面前提起他妻儿,我怕他伤心。 花将军有妻儿?这次该轮到守门士兵摸不着头脑了,他听说花将军是自幼跟随将军的暗卫,并未娶妻生子,而且就花将军那一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浪荡子,有谁家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陆知很不满守门士兵如此不尊重他人,凝重着脸语重心长训道:这是人家的伤心事,不可多说!这种丧失亲人的痛,以后你会懂的。 被陆知一本正经地训了一次,再看着这张憨实可信的脸,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守门士兵慢慢不信也信了,难道花将军以前真娶妻生子过? 可见,谎话再假,但从老实人口中说出,多多少少就会沾上几分真实性,让人不由信上几分,而这也是青川为何不让花折梅,而是让陆知去应付赫连长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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