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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为快。 一日,先生有事放学,子玉正在独坐,却有两个好友来看他。一个姓颜名仲清,号剑潭,现年二十三岁,即系已故编修颜庄之于,为颜夫人之姪。 这颜庄在日,与士燮既系郎舅至亲,又有雷陈至契。不料于三十岁即赴召玉楼,他夫人郑氏绝食殉节。那时仲清年甫三龄,士燮抚养在家,又与郑氏夫人请旌表烈。仲清在士燮处,到十九岁上中了个副车。是年士燮与其作伐,赘于同乡同年现任通政司王文辉家为婿。这王文辉是颜夫人的表兄,与仲清亲上加亲,翁婿甚为相得。那一位姓史名南湘,号竹君,是湖广汉阳人,现年二十四岁,已中了本省解元。父亲史曾望现为吏科给事中。这两人同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两人的情性却又各不相同。仲清是孤高自洁,坦白为怀。将他的学问与子玉比较起来,子玉是纯粹一路,仲清是旷达一路。一切人情物理,仲清不过略观大概,不求甚解。子玉则钩探索隐,精益求精。 往往有仲清鄙夷不屑之学,经子玉精心讲贯,便觉妙义环生。 亦有子玉所索解不得之理,经仲清一言点悟,顿觉白地光明。 这两个相聚十余年,其结契之厚,比同胞手足更加亲密。那南湘是啸傲忘形,清狂绝俗,目空一世,倚马万言,就只赏识子玉、仲清二人。 这日同来看子玉,门上见是来惯的,是少爷至好,便一直引到书房与子玉见了。仲清又同子玉进内见了姑母,然后出来与南湘坐下。三人讲了些话,书僮送上香茗。南湘见这室中清雅绝尘,一切陈设甚精且古,久知其胸次不凡,又见那清华尊贵的仪表,就是近日所选那中数人,虽然有此姿容,到底无此神骨。但见其谦谦自退,讷讷若虚,究不知他何所嗜好,若有些拘执鲜通,胶滞不化,也算不得全才了。便想来试他一试,即问道:「庾香,我问你,世间能使人娱耳悦目,动心荡魄的,以何物为最?」子玉蓦然被他这一问,便看着南湘,心里想道:「他是个清狂潇洒人,决不与世俗之见相同,必有个道理在内。」便答道:「这句话却问得太泛,人生耳目虽同,性情各异。有好繁华的,即有厌繁华的。有好冷淡的,也有嫌冷淡的。譬如东山以丝竹为陶情,而陋室又以丝竹为乱耳。有屏蛾眉而弗御,有携姬妾以自随。则娱耳悦目之乐既有不同,而荡心动魄之处更自难合,安能以一人之耳目性情,概人人之耳目性情?」南湘道:「不是这么说,我是指一种人而言。 现在这京城里人山人海,譬如见位尊望重者,与之讲官话,说官箴,自顶至踵,一一要合官体,则可畏。见酸腐措大,拘手挛足,曲背耸肩而呻吟作推敲之势,则可笑。见市井逐臭之夫,评黄白,论市价,俗气熏人,则可恶。 见俗优滥妓,油头粉面,无耻之极,则可恨。你想,凡目中所见的,去了这些,还有那一种人?」子玉正猜不着他所说什么,只得说道:「既然娱悦不在声色,其唯二三知己朝夕素心乎?」仲清大笑。南湘道:「岂有此理!朋友岂可云娱耳悦目的?庾香设心不良。」说罢哈哈大笑。子玉被他们这一笑,笑得不好意思起来,脸已微红,便说道:「你们休要取笑。我是这个意思:挥麈清淡,乌衣美秀,难道不可娱耳,不可悦目? 醇醪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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