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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他蜷在胸前的手伸了出去,沿着地面往前寻索,终于摸到了温热的皮肤,他抬起手,准确地抓住了那个人。 一截粗糙的手腕,耶戈尔伸出指尖探下去,脉搏几乎已经摸不到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收回去。过了也许很漫长的一会儿,被握住的手微弱地颤了颤,无力地反搭住了他。 班戈只从手就辨别出了这个人是谁。 哈迪斯监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有这样细腻冰凉的手指,这是一只贵族的手,也许从事过的最花力气的劳动就是在空中庭院用金剪刀修剪那些珍稀的花木。班戈像每一个碌碌无为,疲于谋生的小人物那样对其艳羡,好奇,嫉妒,不忿的上等人。 那个雪松,那个在监狱顶层被他惊鸿一瞥的优雅囚徒。这种人走在路上不会看班戈一眼,不,他们从来不会跟班戈走在同一条路上。他即使已经沦陷深渊,还是被保护得像笼子里的金丝鸟一样,用丝绢包裹着,笼子上镶嵌着宝石。 但是现在他们竟然沦落到同样的境地。 身体机能停摆的时候,脑子却反而更清醒。班戈明白自己已经活不了了,但他充满恶意地想,如果自己现在拼了最后一口气大叫一声,这个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美人也会和他一样死在这兵荒马乱,肮脏又黑暗的夜晚。贵族再神通广大又怎么样,没有人能插上翅膀立刻把他救出这个炼狱。 就好像共和国那些统治者,再怎么权势滔天,不眼看着也要亡了吗? 耶戈尔并不知道班戈的想法,他一直自诩为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人民是愚蠢的羊群,而他是喙尖齿利的鹰犬,秘书长从不心慈手软,因为善良对于政治家来说是无用的品质。渺小鄙陋如亚力和班戈之流,其命运不过是执政院文件里一个不起眼的数字中之一,根本不会被送到秘书长的案头。 但是如果这是他生命的最后夜晚,这就像一个小报上的讽刺笑话,耶戈尔视人为草芥,视温情为谎言,视无用为最大的罪恶,但他此刻安静地握着那只手,握着一个藉藉无名的将死之人,给与一点无能为力的宽慰。 他贴着地面,眼睛睁得很大,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已经被剥夺守护者的权力,如果只能从这个卑微的角度见证这个国家像夕阳中的巨人一样一步步走向死亡,那就睁着眼睛看下去吧。 起码肩负这个沉重的负累,未来在史书上留下令人不齿的一笔的那个人,不会是游竞。 耶戈尔的手被牵动着,颤巍巍地放在班戈的心口上,那里有一个硬质的金属。哈迪斯的所有门禁都是智能系统和机械门双重加固,即使安保被破坏,囚犯们也打不开沉重的锁械精密的大门。而在整个哈迪斯围墙之上的二十六道出入口,有一座的钥匙在班戈这里。 自从暴乱发生,他就把这把钥匙放在了自己贴着心脏的口袋里。班戈下定了决心与钥匙同生共死。 但是,如若雪松还能活着,就让他活下来吧。 牵拉的动作用尽了他的力气,班戈吐出最后一口气,暗淡下去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被灯火和血光映的发红的天空。 他其实还有许多话,他想问雪松,贵族们都像你这般好看吗,你来自哪里,可有喜欢的人啊? 但是一切都到了尽头。 耶戈尔的心沉了一沉,那点微弱的脉搏,彻底不见了。直到很久没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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