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的第三十年 第100节 (第2/4页)
民等人蒙蔽,误信奸佞,你就要把此案算到朕的头上?简直荒谬!” 隆兴帝极力否认,崔珣倒也不急,他只是道:“圣人,当真是被蒙蔽?当真对卢裕民行径,一概不知么?” “朕当然不知!” 崔珣从怀中,掏出一页保存完好的白麻纸,展示于群臣面前:“这是隆兴十四年,九月初二的起居注,是黄门侍郎王暄,冒死从史馆取出,里面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圣人大婚,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百姓感念圣人恩德,青州百姓,自发前往圣雪峰,取山顶积雪,采崖边雪莲,酿得一坛雪莲酒,进贡给圣人,以贺圣人新婚之喜,圣人得到此酒,龙心大悦,饮下三杯后,微醺,说道:‘这等美酒,可惜以后喝不到了。’” 隆兴帝的神色,渐渐变的惊惶,崔珣又道:“圣人随口一语,被当时起居郎记下,起居郎并未放在心上,而此事太小,圣人酒醒之后,也并不记得,偏偏大周起居注,即使是君王也不能观看,况且籍书浩如烟海,谨小慎微如卢裕民,也没有关注到这记叙,因此这页记录,就一直留在史馆之中,直到最近黄门侍郎王暄奉命修史,王暄心细如发,看到此页,顿起疑虑,青州陷落,是十一月的事,试问圣人,如何未卜先知,得知从今以后,再也喝不到青州美酒?” 隆兴帝脸色骤变,崔珣徐徐道:“除非,圣人早就知晓,青州即将落入突厥之手,所以青州的圣雪峰,再也去不了了,青州的雪莲花,再也摘不到了,只可叹,青州百姓高高兴兴,冒着危险,心甘情愿去登峰采莲,只为贺君父大婚,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君父,正在盘算着将他们送给突厥,盘算着让突厥铁蹄,去践踏他们的土地,屠杀他们的儿女,盘算着用他们的性命,去争夺亲政的权力,那一坛雪莲酒,何止是酒,更是青州百姓的血与泪!” 紫宸殿中,是死一样的寂静,群臣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御座上的隆兴帝,包括方才跪地哭求、为隆兴帝鸣不平的几个老臣,如今也都颤抖着嘴唇,看向隆兴帝,隆兴帝手指都在发抖,他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手心,锐痛之下,他蓦然清醒:“崔珣!你仅凭一页起居注,就妄图污蔑朕!呵,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能代表什么?你焉知朕不是想停了青州进贡,以免劳民伤财,所以才说的那句话?朕看你,简直是失心疯了!” “若圣人觉得一页起居注不能代表什么,那撕下起居注的王暄呢?他被惠妃所抓,严刑拷打至死,尸首就埋在长春观外的荒林中!他死之前,在臣的手上写下‘帝杀六州’四个字,而惠妃也亲口承认,拷打王暄,非她一人所谋,惠妃身边助纣为虐的金吾卫,更无一不是圣人亲随,圣人若仍觉得自己冤枉,那大可以让三司去查一查,是谁指使惠妃绑走了王暄?又是谁,指使惠妃将王暄拷打至死?假如不是圣人的话,正好还圣人一个清白。” 隆兴帝额间青筋直跳,他怒道:“荒谬!姑且不说惠妃杀害王暄,是你一面之词,就说真是惠妃所为,那又与朕何干?朕只是见惠妃温顺,宠爱于她,但碍于她突厥身份,于是忍痛将其逐出宫去,可毕竟恩爱一场,朕将自己的金吾卫送她防身,这又何错之有?” “惠妃温顺?”崔珣嗤道:“阿史那迦的确温顺,但惠妃,却和温顺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隆兴帝变色,他强装镇定:“朕不懂你在说什么,惠妃不就是阿史那迦吗?” 崔珣轻笑:“圣人难道不知,惠妃并非苏泰之女阿史那迦,而是尼都之女阿史那兀朵?” 隆兴帝瞠目:“朕不知……” “但金祢曾经招供,圣人早就知晓惠妃不是阿史那迦,白纸黑字,还在察事厅中。”崔珣摇头:“圣人句句虚言,有何意趣?” 隆兴帝完全愣住,他这才发现自己掉入了崔珣圈套,如此一来,他之前的辩驳,就分外无力,所以崔珣到底知道多少?他手中,到底握有多少证据? 他已经不敢再说一句话,因为他发现说越多,就错越多。 他瞪着崔珣,额上汗珠汨汨而下,朝臣鸦雀无声,隆兴帝有些绝望地扫视群臣,心中甚至暗暗期盼能有一个人,来替他驳倒崔珣。 许是他的期盼起了作用,一个平日惯会溜须拍马的大臣走出,大声呵斥崔珣:“崔珣,你一个投降突厥的卖国贼,如此污蔑君父,到底有何居心?你是不是与胡虏勾结,来乱我大周来了?” 一句话,又将矛盾转移,群臣疑虑丛生,是啊,崔珣的话,到底有什么可信度呢?他们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卖国贼,怀疑君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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