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第2/7页)
一位来自格拉瑟的含羞草种植人。我认识他,模样儿很英俊,跟泰莱莎同岁。她在信中对我写道,她爱这个男人,他也爱她,我得原谅她。” “您原谅她了吗?”昂热拉问。 “我可是比她老得多。”老翁说,将瓶子重新沉进海水里。 昂热拉望着他。 “难道不是吗?”老翁问“我不该原谅她吗?” 昂热拉仍然盯着他。 “好吧好吧,”老人说“我从来没有原谅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我恨她。” “噢,不,”昂热拉说“您要是恨她,那您就会原谅她,早就把她忘掉了。” “夫人,”老翁说“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讲过。是的,我从没恨过泰莱莎,一直爱着她,时至今日还爱着她,虽然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这不要紧,不是吗?” “压根儿不要紧。”昂热拉说。 “先生,”老翁说“我祝贺您。这位夫人拥有伟大的心肠和清醒的理智。这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昂热拉听后望望我,仍然笑吟吟地攥紧我的手。她一笑,眼角外围就形成了许多纤细的小皱纹。 “当时我又喝起酒来。”这时老翁又说道“很长时间内一切还可以。后来我遇上了不幸,在海上。我失去了我的船长委任书。我不再是船长了,永远不能再上船了。” “多可怕。”昂热拉说。 “不及另一件事可怕,”老人说“远不及那么可怕。有各种各样的工作。我沿着整个海岸工作过,从马赛到芒通。后来,重活再也干不了啦,我就找轻点儿的——最后干起了这个。我在这里非常快活,我在安提伯斯海岬有朋友。只是每当我想起泰莱莎” “是啊”昂热拉说。 “但我不再想泰莱莎了。”老翁说“我永远不再想她,永远不再。不,多年来就不再想了。”他坐到一级台阶上,端详着他的那双皴皱的大手。 昂热拉拉我走开。 “走吧,”她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场。他神游在泰莱莎身旁。”我远远地听到教堂钟声敲响了。现在是两点差一刻。“咱们得赶紧。”昂热拉说。 “是的。”我说。 我们并排登上台阶。它通往一条连接码头和属于“海岬酒店”的“岩石乐园”饭店的小径。它们相距只有几百米。我看到许多人在饭店下方的岩石平台上晒太阳。我想起李兹-泰勒、里查德-布尔顿和西班牙的王位继承人唐-卡洛斯,那位流亡的希腊国王和他的妻子,许多王子、公主、伯爵和公爵,坐着美国的钢铁亿万富翁的那一桌,想起了科尔德-尤尔根斯、亨利-基辛格、印度公主和所有的其他人。我在“岩石乐园”遇到过他们,他们坐在平台上喝他们的开胃酒。正因为有这么多富甲天下或大名鼎鼎的人物来到此地,我才要求跟那个人在“岩石乐园”碰头。我突然想,我可能是疯了,我的计划令我陡生恐惧。如果身旁没有昂热拉,我会当场转身逃走。但我不知道逃往何处,因为在发生过那一切之后,在我做过那一切之后,事实上我已很难逃脱了。但昂热拉在我身旁。她拉着我的手,因此我继续沿着深蓝色大海上方的小路走,走在深蓝色的天空下,走在橙树、橘树、松针树、棕榈树、杉树、桉树、玫瑰、丁香和开着金黄色花朵的我不认识的葳葳的灌木之间。我走得很快,惊讶地想:我的左脚根本不痛。它为什么不痛?它在“沙利马”的甲板上可是痛过。是激动的缘故吗?抑或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我还是能活命的?不,我对自己说,这不可能。你得相信布洛赛医院的儒贝尔大夫对你讲过的话。他是位出色的大夫。你想听到实情,现在你知道实情了。将它藏在心间,你知道吗?我的老伙计,我对自己说,将它藏在心间难得要命,但我肯定会这么做。因此,我来到了这里。我告诉昂热拉:“前面就是马赛尔。” “对。”她说。我们相互讲德语。虽然昂热拉-黛尔菲娅是法国人,但我精通她的语言。她讲话时带着轻微的口音,但是很流利。“你的脚疼吗?” “不。”我说。这是撒谎。因为现在,近乎一种轻松,我终于感觉到了那种抽痛,我对它太熟悉了。那好吧,我想。“不,”我说“我一点也不痛,昂热拉。等会儿我一定得给那位老翁十法郎。” 她突然停下脚步,拥抱我。她的身体压着我的身体,我们像是一个身体、一个人。昂热拉温柔地吻我的嘴。后来我看到,她的棕色大眼睛里噙着泪水。 “你怎么了?” “没事,”昂热拉说“没事。什么事也没有,罗伯特。” “不对,”我说“有事。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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