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7页)
利人),深色的头发,戴着一副极大的墨镜,一件敞领白衬衫外面罩着一件深红色运动衣。她旁边坐着一个金头发男子,穿着一套白条子的黑西服。他正举起一只又长又白的手放到嘴上,盖住一个哈欠。 “嗨!是拜伦-亨利吗?” “是的。” “坐到后面去。我是娜塔丽-杰斯特罗。这位是莱斯里-斯鲁特。他在我们驻巴黎的大使馆工作,这会儿来看望我的叔父。” 拜伦也不怎么引起这个姑娘注意。娜塔丽-杰斯特罗从墨镜里看见的,是一个瘦长的吊儿郎当男子,一看就知道是美国人,浓密的棕色头发里夹着儿星红色。他背靠着大陆旅馆的墙在晒太阳,抽香烟,两条腿懒洋洋地交叉在一起。浅灰色上装、黑色运动裤和一条栗色领带,看上去略微有点象阿飞的样子。头发下面的额头很宽阔,长长的尖下巴很瘦,脸色很苍白。他的模样完全象一个混文凭的大学生,但外貌相当漂亮。这样的人,娜塔丽在少女时代挥手赶走总有十几个了。 汽车弯弯曲曲地穿过两旁有歪歪扭扭的深红色老房子的狭窄峡谷,向郊外驶去。拜伦问起斯鲁特在大使馆里担任什么工作。这个外交人员回答说,他在政治部门工作,目前正在学习俄文和波兰文,希望将来能调到莫斯科或者华沙去。斯鲁特坐在汽车里看去个子非常高;后来拜伦发现他自己的个子要比斯鲁特高;这个外交官身躯很长,但两条腿却不怎么长。斯鲁特的厚厚的金发生得很高,显出高高的额角和瘦瘦的棕红色脸庞。无边眼镜后面的一对浅蓝色眼睛很敏锐,炯炯有神;他的薄薄的嘴唇一直紧闭着,仿佛在下决心似的。一路上,他老是把一只黑色大烟斗捏在手里或者叼在嘴里,但并不抽烟。拜伦忽然觉得,外交工作可能很有趣,使你有机会旅行,冒险,跟一些要人见面。但斯鲁特一提到他是获得罗兹奖学金1的学生,拜伦就打定主意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1罗兹奖学金是英国资本家塞西尔-约翰-罗兹(1853-1902)所设,保送英、美两国学业成绩优异的学生去牛津大学学习三年。 杰斯特罗住在一座黄色的灰泥别墅里,别墅坐落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可以清楚地望见大教堂和锡耶纳红色的城楼和瓦屋顶。从市镇坐汽车到这里约需二十分钟。拜伦急煎煎地跟在那个姑娘和斯鲁特后面,穿过一个筑有花坛的花园,花园里到处是沾满黑色污渍的塑料雕像。 “呃,你们来啦!”说话的声音很高、很神气、很不耐烦,发r音的时候略略带点外国口音。 他们走进一个长长的、有横梁的客厅,拜伦头一眼看到的是两样东西:一幅很大的肖像画,占一堵墙的极大部分,画的背景是一片金色,画上圣法朗西斯穿着红袍,张着两臂;在房间远处一张红绸卧榻上,坐着一个有胡子的小老头儿,穿着一身浅灰色衣服,看见他们进来,就看了看表,站起来,咳嗽着向他们迎来。 “这是拜伦-亨利,埃伦,”那姑娘说。 杰斯特罗伸出两只又小又干瘪的爪子似的手,握住了拜伦的手,用锐利的、带点迟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杰斯特罗的脑袋很大,肩膀很窄;老年人的带斑疤的皮肤,浅色的直头发,一只大鼻子因伤风变得有点红。修剪得很整齐的胡子已经完全花白了。“哥伦比亚大学三八年毕业,是不是?” “是的,先生。” “嗯,请进来。”他先往房间里面走,一边扣上他那件双排扣上装的钮扣。“上这儿来,拜伦。”他拿起一只很重的水晶酒壶,拔掉玻璃盖,小心翼翼地把琥珀色的酒倒在四只玻璃杯里。“喝吧,莱斯里,娜塔丽。我们一般白天不喝酒,拜伦,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举起酒杯。“为拜伦-亨利先生干杯,祝他痛恨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卓越成就。” 拜伦哈哈大笑。“米兰诺博士信里是这样写的吗?我要干这一杯。” 杰斯特罗呷了一口,放下酒杯,看了看表。拜伦看出这位教授急于吃午饭,就象喝黑麦威士忌似的把杯子里的雪利酒一饮而尽。杰斯特罗高兴地笑着嚷道:“啊!一、二、三。好孩子。来吧,娜塔丽。莱斯里,把你的那杯酒带到饭桌上去吧。” 吃的是便饭:光是蔬菜和白米饭,随后是干酪和水果。餐具是精致的古老瓷器,栗色的和金色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矮小意大利妇女递送食物。餐厅里的高大窗子开向花园,可以望见锡耶纳的景色。从窗外泻入苍白的阳光,还吹来阵阵凉风,一直吹到饭桌上。 大家刚坐定,那姑娘就问:“你为什么要反对意大利文艺复兴,拜伦?” “说来话长。” “讲给我们听听,”杰斯特罗用一种象是在教室里讲话的声音说,还把一只拇指搁到微笑着的嘴边。 拜伦犹豫一下。杰斯特罗和那个拿到罗兹奖学金的外交官使他感到不安。那姑娘更使他心烦。她取下墨镜后,露出来的眼睛又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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