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1/2页)
崔颢叹了口气:“若说心事,确有一桩:我想带你同去,但又怕边地苦寂,天寒地冻,衣食粗糙。” 我又想翻白眼了:“没什么受不住的。”我是北京人,代州的纬度跟我家乡也差不多。 “不行。”他肃容,下了定论,“你就搬去裴家,如此,我虽不在京洛,却也能放心。” 我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角。 他今天的行为太像他该有的样子了,让我不安。这么说有些怪异,我知道——他不就是这样一个谐谑的、风流的、像个草木皆兵的老父亲一样替妹妹操心的人吗? 但,今天他的所有言行,就像…… 就像在刻意强调和表演这个形象。 “在成都,我们见过江边的织锦户,你记得吗?蜀锦号称寸锦寸金,可织锦户的生计,却那样艰难。蜀中地产丰富,米粮充裕,百姓尚且如此,其他偏远贫瘠的州县又当如何?那日之后,我便时常想,我在御史台做监察里行,平日所做的,大多是些于民生无用的庶务,从案牍中读到的那些事,也未必是国朝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体。那么,我反而不如径自入了军幕,如剑南那位张节帅一般——好歹,在边地所见的羽檄烽火,在军中所听的画角鸣镝,应该……尽是真实罢?毕竟,军中可不是一个容得了虚文矫饰、欺诈瞒骗的所在。”他说得很认真。 “……好。”我闷闷道。 他像是受不了了,揉了两把我的头发,一笑:“好了,痴儿,你怕什么呢?你莫非怕阿兄像王十三兄说的那样,看上了哪个女子,娶了回来,就将阿妹忘了?代州地僻,大约没什么美人,你可以放宽心。且我只娶心爱之人,寻常女子,也不足以令我心爱。” 我被他这副插科打诨的模样烦得不行:“够了够了!” 光阴不觉,朝昏易过。 和崔颢的书信往复之间,已是四季光景暗换。这一年来,皇帝都在洛阳。说起来,李隆基堂堂天子,却总是因为关中缺粮,而不得不跑到东都,实在有点惨。但是皇帝再苦,也不如下面的人苦。自从裴公被派去河北,裴夫人担心极了,生怕他在河北吃不饱穿不暖,或者吃了奚人、契丹人的亏,直到他安然归来,她才放了心,仍是忍不住抱怨:“旁人都说,大唐官员当‘出将入相’,譬如故燕国公,虽为文臣,却能带二十骑兵直入突厥牙帐,做朔方节度使时,又领兵平定六胡州叛乱。依我看,都是胡说!故燕国公一生大起大落,三为宰相,在武后手里都活下来了,流放钦州也活下来了,那可是钦州!瘴疠肆虐的钦州!可见他的体魄该有多么强壮!子焕的身体,哪里有他那么健壮?哪里经得住这些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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