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和珅绝命 (第3/4页)
人处理政务,他竟又复了陕甘总督。再后来台湾之役,他竟连伯爵也一并复了……甚至后来,福康安也两次弹劾于他,可大行皇帝呢,一直留了他性命,让他办事。”李侍尧是清初前明降将李永芳之后,李永芳因降清较早,又兼颇有功勋,遗下伯爵之位传至李侍尧,故而和珅有此一说。 说着说着,和珅似乎心中也有了些不平之气,竟又饮下一大口酒来。随即独自冷笑了半晌,又道: “再后来……再后来李侍尧死了,就在你考中进士前一年。那时的事,你也该有所耳闻了吧?你说大行皇帝这番举措,是想告诉我什么呢?一个贪渎财货累积百万之人,照样是大清的两省总督、封疆大吏,二等恭毅伯啊?!他凭什么啊?不就是他能办事,所在之处,仓廪丰实无亏吗?不就是他能查吏,下属阴私,他查得丝毫不差,让下吏无所隐瞒吗?那我若是能比他做得更好呢?阮元,你凭心而论,老师充实府库的法子,不比他少吧?老师监查下吏的路数,不比他差吧?那为什么他可以安然无恙,死的却是我啊?”和珅连续饮下不少酒后,想着性命不过片刻之间,也再无拘谨,将内心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阮元听着和珅这番言语,也知道他所言不假,可这些事仔细想来,其根源又在何处呢?或许即便是和珅,也没法承担所有的责任吧? 但即便如此,阮元也并不认同和珅这种言论。 “老师,按国朝律例,枉法受赃八十两,不枉法而受赃一百二十两,就足以论绞。老师自以为李侍尧贪贿枉法,在所不论,那老师心中,这《大清律例》又是何物?老师以为,封疆大吏,宰相九卿,只要所行称职,上能仓廪充实,下能明察属吏,即便有所贪贿,也足以免死不论吗?那老师可曾想过,这些省道府县,官吏们层层贿赂的背后,他们又做了什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变相增加税赋,是多少百姓哪怕一年两番收获,却仅得果腹的艰难!仓库充实了,可百姓没有余钱了,下吏不敢蒙蔽督抚了,可收到自己囊中的油水,却一点不见少,督抚眼见自己没有亏空,便上下沆瀣一气,长此以往,百姓要如何忍受这层层盘剥?李侍尧之时,天下大势尚属盛世,可今日呢?川楚战事连年不解,百姓皆以为官逼民反。眼看大清到了如今这个境地,老师空言李侍尧贪贿而无罪,又有何意义呢?” 然而,阮元终是一语未及乾隆。 “《大清律例》?阮元,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说你若是做了督抚,又或者进了军机处,任了大学士,和我一样做得十五年宰相,你又要如何作为啊?我可先告诉你,蔡新和程景伊,是你未仕之时的大学士,他们也都是进士出身,他们中进士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可你想想,为什么当时皇上宁可让我入军机处,也不选他们?他们可都是清官啊?” 其实阮元也清楚,和珅所言蔡新和程景伊,是刘统勋、于敏中之后,王杰之前的汉人大学士,这一时段无论满汉大臣,都一度出现能臣凋零,无所继从的现象。二人能升任大学士,更多靠的是资历深厚,德行也还算不错,但办事才干平平,是以乾隆始终没有委二人以重任。和珅言下之意,是想告诉自己皇帝选官用人,关键在于能否办成具体事务,而非清廉。 但阮元也有自己的想法,便即答道:“老师,司马温公《资治通鉴》之中早已言明,德才兼备,是为圣人,有德而乏才,是为君子,有才无德,是为小人,无德才可称,则是愚人。若是朝廷没有圣人,则应先用君子,再次,即便用愚人也不当任用小人。如今看来,温公之言不错,君子或乏才智,容易遭人蒙蔽,可即便如此,犹可保纲纪法度不失。愚人无能,终究无所作为,可小人却容易凭借其才智,从而无恶不作。作恶事小,可作恶而不受惩戒,便如同朝廷明示天下,国朝礼法纲纪,俱是摆设,不过空文啊?若是一时的奸吏欺蒙,和朝廷自弃国法纲常于不顾,必须要选一个,又怎能因一时的奸吏作恶,而放弃了国法呢?失了国法纲常,朝廷便也失了民信,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老师看着如今川楚四省,官逼民反者比比皆是,难道还不愿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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