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康山酒会 (第6/6页)
偏房,眼看西边一时无人,东边还有两个人来往,便先到东边,看看有无同道中人。 眼看走到偏厅,只听得其中有争吵之声。阮元忙过去听了,原来其中一人言道:“次仲先生那日便与我言,隋时龟兹乐进入中原,后来渐渐使用,中原音乐,反而无法流传,可见眼下盛行之乐,并非正音。” 阮元听这声音,只觉便是焦循,顿时大喜。又听一人道:“次仲先生此言,我觉得并无道理。这音乐自我看来,有阳春白雪之属,有下里巴人之属。今日盛行之乐,便都是下里巴人吗?我看未必,若是因某乐出自中原,便称为阳春白雪,某乐出自西域,便称为下里巴人……哈哈,这乐理未免也太浅薄了。” 阮元听这声音,似乎也有些熟悉,便走到门前,道:“学生仪征阮元,来见过二位先生。” 门突然开了,阮元看门里那人,果然便是焦循,一时大喜,忙抱住了焦循,道:“里堂!没想到上天垂怜你我,竟然还能在这里相见。里堂来仪征,所为何事?”焦循已起了字,称为里堂,阮元便以字称之。 焦循笑道:“早知道伯元点了县学第四名,我这一高兴,也就过来等你啦!”但想想也不全如此,道:“其实我已是生员,所以需要找个地方,继续准备后年乡试。听得仪征有位汪容甫先生才高八斗,就来请教喽,谁知道刚一见面,这差点打了起来。” 阮元看向门里,果然仍有一人,虽然只穿着粗布衣衫,但眼中尽是傲气,似乎天下读书人都不过如此。便作揖拜道:“在下仪征阮元,敢问先生是……” 那人道:“在下汪中,字容甫,刚才那位焦里堂焦老弟,说的便是在下。之前他和我说,他有个要进学的朋友,叫阮伯元的,便是你了吧?” 汪中这一报上名,阮元却吃了一惊。原来汪中多年之前,便在淮扬一带已经小有名气,一篇《哀盐船文》一出,更是在骈文沉寂千年之后,重新复兴了骈文。阮元想道父亲所言汪先生,想必也是此人,不由得十分高兴。 但仔细听汪中口音,又听说他便是《哀盐船文》的作者,阮元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容甫兄,我幼年之时,曾到过这仪征,那日江上意外起火,烧了许多运盐船。当时有位书生在我身后,那人曾说:‘嗟狸首之残形,聚谁何而同穴,收然灰之一抔,辨焚余之白骨。’我当时不知,后来看了容甫兄文章,才知便是容甫兄之作。当时大江之畔,难道便是容甫兄?” 汪中笑道:“哈哈,不想伯元当时也在!人逢其凶也耶?天降其酷也耶?夫何为而至于此极哉!看来你我之间,原是有缘分的了!只是可惜,当时惨剧,我至今不得忘怀,伯元与我有缘,本是幸事,可当年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可是听阮元能念出自己所写文字,心中也自是高兴,想这童生虽然年轻,或许便是知己,渐渐已有好感。 阮元自然认同,再拜道:“容甫兄悲天悯人,小弟今日得以相见,果然不枉此行。” 焦循生怕二人突然沉默,把别的事忘了,连忙插口道:“伯元,今日你来这里,时候正好。前些日子我在江都,偶遇凌次仲先生,与他交流甚多。今日来了,又遇到汪兄,合我们几人之力,伯元想考生员,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凌次仲便是当时儒者凌廷堪,此时在儒者中已颇有名气,是以焦循视其为师。 汪中道:“你少提什么次仲先生,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天下间论才学,我只认二人在我之上,一是已故东原先生,一是嘉定辛楣先生,再往下便是我了。你教那般俗儒来,只恐误了我伯元贤弟。”其实凌廷堪在当时也算有才学之人,但汪中历来高傲,几乎瞧不起海内所有学人,便也将他一起骂了。 阮元笑道:“容甫兄自是天下奇才,只是小弟毕竟年纪还小,多听些前辈的话,总是不吃亏的。” 汪中道:“你别听外面人胡说,若是想考这生员,只听我一人,也便够了。我说一个名字,你便知这生员考试,再是简易不过。阮贤弟,你可知当下江苏学政是何人?” 阮元正在准备考试,当然会对主考官有所耳闻,道:“小弟听说,是朝廷里的谢墉谢侍郎?” 汪中道:“正是谢公!但你或许不知,当日我考生员时,取录我的恩师,也是这位谢侍郎!他当日便与我多有交往,性格学问,取士关键,我一清二楚。所以伯元老弟,你来这仪征县学,那就相当于……提前知道了明年的考试题目啊!” 阮元听汪中这话,自然大喜。看来有汪中、焦循相助,只要自己再用功些,来年这扬州院试,应是不在话下了。米洛店长的督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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