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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正斗着,官家身边亲近的阉官正占上风,一拨一拨的言官都下狱了,趁着秋日结束之前,还有得好砍呢。 程山也不过听了一耳朵,谁在斗,斗什么,谁下狱,谁砍头,说起来也和他无关,他不过是挥刀的那一个,为谁挥刀都不重要。 过得几日就是中秋,莺儿最近总有些闷闷不乐,时常托着腮凭窗就发起呆来。 正日子那天,难得是个好天,云开雾散,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散发着莹润的光,月光照射下来,映得石子路上泛光,人走其上,像跨越银河。 团圆日,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少有人在窑子里消磨时间的,多数妓子也都是百无聊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推牌九摇骰子,云鬓歪斜,衣衫松垮,毕竟没有客人上门。但程山不一样,他在家里也是一个人,干脆出门去找莺儿去。 品香楼前是一条小河,两岸都是窑子,平山城的人说,河里的水都带着胭脂香。 程山花了些钱,包了一条小船。往日河里船多拥挤,船舷擦着船舷,木桨打着木匠,行船多有龃龉,凡有在船上行事的,前后左右总因离得近听得清楚,格外香艳淫靡。但今日不同,放眼望去,河上水光粼粼,无波无澜,如平镜一般,只有寥寥三两条孤船。 船夫忙着回家团圆,程山干脆让他走,自己摇桨,将船停在河中央。莺儿趴在船头,手伸下去,撩拨河水,搅碎满河星辉。 他嘻嘻一笑,说道:“我好久没上花船了,你晓得不,有些客人喜欢在船上行事,子子孙孙射到河里,故而这水闻着有些腥——” 程山咧咧嘴角就当笑过了,放下桨,也走到船头。他个子高大,走在小船上,不免有些摇晃,俩人坐在船头,相对无言,发起呆来。莺儿趴到他膝头,看着挂在船头的红纱灯笼,问道:“中秋你一般怎么过啊。” 程山想了想,说道:“和平时一样。” “也罢,问也白问。”莺儿喃喃说道,“小时候这日,爹娘总在庭院里摆宴,蟹爪菊开得正好,黄澄澄一大片。奶娘给我拆蟹吃,娘总不让我多吃,说蟹性寒凉,吃多了要拉肚子的。” 他突然又问道:“程爷,你知道张宏吗?” 这名字耳熟,程山想了想,好似就是这几日听过的,衙门里有捕快师爷小声议论过,这张宏就是那权阉的名讳,他们谈起时自不敢这样喊,老老实实尊称一声“九千岁”,就这样,还不敢高声,生怕隔墙有耳,波及无辜。 程山没有回答,莺儿就当他不知道了,又问道:“你每日这样砍人,你可知道他们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误杀。” “不知道,都一样。”程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总归一刀砍下去,好人坏人都是一样掉头颅洒热血。刽子手不管这个,旁边观刑的百姓就更不管了,程山一直弄不明白,杀人好看吗?为什么总有人不厌其烦地看,看砍脑袋比看花姑娘还热情。 莺儿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可不都是一样吗。” 程山看着神气,满城里没有一个人不避着他走,他手里看似握着执掌生杀大权的刀,但这刀毕竟不是握在他手上,他不过是供人驱使的鹰犬。莺儿想,自己是人尽可夫的婊子,他是被人拉着牵绳的狗,可不都是半斤八两嘛。 莺儿翻身坐起,扑到程山怀里,小船在水上晃了晃。 程山吓了一惊,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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