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啊,”杨剪道,“就是姐,人家不好意思你还非要过去,有点霸道吧。”
杨遇秋在桌下踩他拖鞋:“嘿,一个多月没见了上来又跟我顶嘴。”
“实话实说。”杨剪耸肩。
杨遇秋没再坚持,拿汤勺搅了搅鸡汤,帮两人把肉都翻上来,静了一会儿,她又道:“石景山那边做美发赚不到几个钱的,就像你说的,周围不是工厂就是郊区,交通也不好,人家也不讲究,工人什么的,自己买个剃刀就解决了,谁还会跑理发店里做发型染颜色呀?你找到工作也没得可赚。要我说你还是搬到这边来住,白领啊学生啊都很多,环境肯定也比那边舒服,你小小一个,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
李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邀请自己同住?睡在沙发上吗?如果可以的话,要他付房租并且负责打扫卫生他也愿意。他悄悄看了看杨剪,可杨剪只是照常喝酒,从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态度。
仔细考虑了一番,在饭碗见底时,李白吃干净最后几粒米饭,放下筷子微转过身,对着杨遇秋正襟危坐:“我觉得还是算了,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想自己试试,看不靠别人能走到哪一步,”说着,他又揉了揉脸颊笑得挺纯,“再说我还图便宜一租就是半年,退租要交违约金呢。”
“哎呀,你就是从小没人疼,把自己养得太独了,”杨遇秋叹气,眉眼温柔地弯着,“也行,春节总要一块过吧?在这边多待几天,每年杨剪放假在家时间长了就是跟成天跟我吵架,越长大越刺儿头,这回有弟弟在,看他还欺不欺负我。”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杨剪撑着下巴微笑,“到时候谁才是需要声援的那个一看就懂。”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似乎也的确很有道理,至少在李白看来,饭后被要求清洗所有过挖瓢盆外加擦桌子拖厨房的是真正的被压迫者。而在杨剪哼着歌辛勤劳动的同时,李白又被杨遇秋拉到沙发上叙旧,渐渐地,他们聊到曾经的村庄,还有留在村庄里的父亲。
“不知道,”李白简单地说,“我没再回去过。”
“我们也是。”杨遇秋看着电视屏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心如,若有所思。她早已把杨剪的经济新闻换成情深深雨蒙蒙,还在缀了水钻的银灰色高领羊绒衫外套上了一件花色大红大紫的毛绒睡衣,拿了两片卸妆湿巾,她正擦拭自己的嘴唇,“联系也都断了,一点消息没有。这都十年了吧。”
李白低头看着膝盖,咕嘟咕嘟地喝凉掉的姜汁可乐,不说话了。如果杨遇秋再提出趁着一块过年的时候一块回家看看,他定然要拒绝。杨遇秋离开的时候是十多岁,杨剪当时连十岁都不到,在那之后,李白只有自己一个,连个转移火力的同伴都没有,有时也会恶毒地想,这都是错的,是不公平的,为什么被留下的只有自己,一直到十二岁的夏末,他终于抓住了机会,能自己走掉。
至今他仍然觉得自己在那片土地上受过的苦一定比这对姐弟要沉,要密。他绝对不会再回去看上哪怕一眼了。
然而杨遇秋也没再揪着过往不放,拍拍他的手背,带着些许没卸干净、晕开在唇周的红,和他聊起南京时下流行的女士发型来。
等到杨剪洗刷完毕来到客厅,在牛仔裤上擦着手背,看着电视里的古巨基皱眉,李白就站起身子,在沙发一角抱起自己的棉袄,“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车要没了。”
“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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