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半日知己 (第2/2页)
分玄妙,有道理,却又没有道理。 学生不懂,学生只又命人铸了一把剑,取名承影。” 赵扶苏的眼神变得微妙复杂了起来,赵政却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含光承影,相传为孪生之剑。 他们之间的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感,想必赵扶苏也有罢? 那日他们高谈阔论,聊时局,也聊古今,如三家分晋,如白起廉颇这些早已作古的将军,如屈子商鞅,当年的长平之战,燕赵之战,亦或是再久远一些的商周,分封国中之国,周天子衰而诸侯国强,最终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也聊这时局下纷扰的思想,兼爱非攻,垂拱而治,合纵连横,阴阳五行。 诸子百家中,他们不谋而合,欣赏商君之举,皆认为刑不上大夫是迂腐谬论。 他们做了半日知己,好不自在快意,等到暮色四合,冰雪消融,他们从席子上起身只泛着几分酸软各自道别休息去了。 今日赵政在人屋内等人归来,等得久了便细细打量这屋内的布局,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赵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 干脆窝在人的塌上小憩。 明月高悬之时,清冷的月光洒进屋子, 脚步声愈近,这样急躁的步伐,应当是生了什么气,赵扶苏这样不骄不躁惯会掩藏自己的人,还会生气? 当真是稀奇有趣,只见人莽撞着冲了进来连油灯也未点上,就坐在了塌边,连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也未察觉。 “谁惹了先生,需要寡人为你出气吗?”赵政看着人的眉眼,即便是在这样的夜色下,一双眼眸也明亮得惊人,赵政没见过宋玉,不清楚他到底如何举世无双,便只觉眼前这人俊逸出尘,怕是连宋玉也比不上的。 赵扶苏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存在,起身行了一礼,收敛了方才的情绪眼底却还是藏着几分:“王上可曾读过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的?吕相父的宴上,用了八佾之舞?”赵政清楚了几分,但不清楚的是,这件事该大动肝火的不是自己吗?怎么他是替自己生气吗?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他倒是不生气了,觉得有几分有趣,想去哄一哄正在气头上的先生。 “呵。”赵扶苏发出一声气音,眼尾微微上挑,肆意而又张扬“何止八佾之舞,还有八珍之餐,钟鼓乐之。 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 若按礼制,即便是王上也只能享有六佾,他倒会享乐,自比周天子。” “先生不是说,孔儒思想迂腐,如今礼崩乐坏,他既养得起这样多的人,先生又何必如此生气。”莫名的,赵政很喜欢他的表现,仿佛他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其实如果没有赵扶苏的表现,他或许也会胸闷郁结,只是如今不会了,“先生可愿信我? 以待来日,七国的天下尽归秦,而寡人会比周天子还要尊贵。” 眼前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变了,熟悉又复杂,停顿了许久才说了句话,这句话里没有君臣,他是信自己的,他说:“朕信你。” 赵政只觉心口涌过一股暖流,他一直告诉自己,你是要成就大业的,不是寻常人,从未得到过,他便觉得自己也不需要,什么亲人知己,什么挚友伴侣,通通不需要。 自古人心难测,这世上,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心中好像抓到了一点什么,不想舍弃,只觉得很重要很重要。 “先生梳洗安歇罢,寡人先回去了。”赵政穿了鞋袜出了人的房门,朗月如水,树影窸窣,他都忘了他要来找赵扶苏做什么了。 只是方才忽然涌现的情绪,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他需要平复冷静下来,这样的失控,并不好受,若要成就千古基业,这样的情绪便是多余的,甚至于还会是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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