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婚既成 (第2/2页)
一声:“……爹爹。” 这刹那,竹梦不知怎的有些走神,长长的浓密睫毛半掩,似蝴蝶双翅,覆下一层阴影,仔细看去,幽深的漂亮瞳眸有些深沉,有些阴郁,并未在意她的一切情绪。 晋成看了眼女大不中留的女儿,苦笑着叹口气,转身进了长长的回廊,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 直到他身影快要消失,竹梦才抬起眼眸,看了眼那消失的人影,眼里的阴郁和深沉不见,只余下一片波澜不惊和沉寂。 我要寻的人……会是你吗? 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梦里出现的人,会和你有关联吗? 自那崖谷下一别,几年过去,晋成似乎变化不少,和出现在梦境中的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像,长相虽完全不同,气质却越来越相似。 随着这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记忆相继显现,竹梦对于自己的认知越来越清晰,而他的记忆中,总是离不开三个人的名字:旗炎,旗子钰,旗遇真。 每当旗遇真、真儿这个名字出现在他梦境记忆里时,他就会没来由地觉得不安、烦躁、心痛,甚至偶尔会有些想要毁灭什么的可怕冲动。 他以为这一切在见到这个些许与他有些联系的凡人之后会好一些,然而并不会。 刚在大厅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先涌上心头的不是单纯的喜悦,却是没来由的贪婪,贪恋他的目光,贪恋他的容颜,甚至是他的声音。接着,就是一股涌上全身的疼痛,这股疼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心脏都在烧灼般地震颤。到后来,就转变为对面前这个人纯粹的恐惧,没来由地惧怕他的声音,他的脸。他每说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甚至动作,都能让他下意识地心惊胆战,肝胆俱裂都不足以形容。还有与之相当的愤怒,但怒从何起,却不知晓。 但不知为何,即使处在这种惊涛骇浪的境地,竟也能毫发无伤地保持目光的专注,云淡风轻地笑着和他说话,甚至还能调笑两句。 这是不合逻辑的。贪婪,痛楚,惧怕,喜悦,愤怒,这些感受难道能在同一时间、在同一个人身上并存吗。 竹梦一时理解不了,即使已经找回了很多记忆。但他猜测,也许很久前修人形时,他的胸腔里并未长出这么一颗理解凡人七情六欲的七窍玲珑心来。虽然看起来跟人没什么两样,但他确实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不过他想,在这个人身边,就会有解开一切迷题的可能性,而且看样子自己也不大可能会伤害他,已经有预感会对这个人有用不完的耐心。 半年以后,冬雪飘飘的季节,晋家庄迎来了一次隆重高调的喜事:晋家庄的小姐出嫁,晋家庄喜获一位容颜绝世的俊美良婿。 婚宴华灯重彩,人山人海,四处金玉满堂,满桌山珍海味,动辄一掷千金,好不显示出晋家庄的阔气和对婚礼的重视,人人都说,晋老爷爱女如命,溺爱的不成样子,连成个亲也这般兴师动众,这份福气恐怕连皇宫里的公主也羡慕不来。 婚宴足足持续半月,整整十五日。每日三餐,晋成负责引领这新女婿认识各路英雄豪杰,街坊领居,亲朋好友,而新郎则负责陪客陪酒,好话说尽,还得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忙的陀螺似的。 新娘则是第一日见得,后面十来天便再也见不着面了,搞的刚新婚就跟守活寡似的,晋玉儿独守空房数日,心里越来越不满:每晚宴会结束,就从未见过新娘的面,也不知他每晚睡在何处,长的这么好看,不知道会不会来者不拒,万一被其他小丫头勾去怎么办,心里越想越是不甘,又是担忧又是后怕。 不过显然这一切她都想多了。这十来天,竹梦这个新上门女婿都是每日喝完酒,就独自去晋家庄屋后的树林发功醒酒去了。 凡人们喝的酒他实在欣赏不来,虽然喝完有点飘飘然,身体会发暖,但每当转身看到醉酒后的晋成,不知道是不是凡人们形容的风情万种,勾魂摄魄,因为总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在那纤细修长的脖颈和酡红色的脸庞上。 每当这时,他就觉得莫名的烦躁,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股控制不住的杀意。他任由下人们接走晕乎乎的晋成,然后压抑自己内心的不良情绪。等一切结束,他再去无人的地方,消解自身酒气。 酒气缠身的感觉并不好,会让他定力下降,释放内心幽暗的成分。最重要的,是会让他下意识地想起这几年遇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酒鬼:或色胆包天,或肮脏不堪,或愚蠢无知,或绝望堕落……林林总总,都是些让人身心不适的一些人。 他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变得无知、愚蠢、绝望、肮脏。然而内心深处,他隐隐觉得自己离这些无可救药的凡人只差一步,很近很近,如果不把绷紧这根弦,那没准哪天就会变成这些人的同类,甚至比他们更可恨,更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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