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周驰,是个替死鬼 (第1/2页)
俗话说,成大事者必先有替身。 澹台策就是这样一个成大事者。至于我?我是“替身”,那个活在他身后的赝品,见不得光的影子。替身的作用不言而喻,无非是替他赴死,在危难之下助他金蝉脱壳。 替身会不平自己是替身吗?我想,那些有挂念的人是会不忿且不平的。 但我既不知自己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家在何方。我大概因为没有挂念,才能当二十多年的替身。也是因为没有挂念,我只能当二十多年的替身。 我有记忆起,就似乎在花雪山庄里了。澹台策是少庄主。他学什么,我就要学什么。他说话走路如何,我也要如何。他手臂上挨了一刀,我也非得被砍上一刀不可。偶尔伤好得比他快,还得沿着原来的痕迹再割开血肉一次。年幼的我望着殷红的血汩汩流出时,总在心里问:又何必作得这么像呢? 可我知道,就算问出声也不会有人答我。 我和澹台策长得真的好像。为什么会长得这样像?我不明白,我也大概不需要明白。 可我是人,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我还是会去想,想与之相关的一切问题。我会在花雪山庄的暗室里辗转反侧,想着: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怎么一个是江湖上的名家公子,一个却只是挡刀的替身? 庄子里平时就安静,暗室在地下更是安静。我幼年不出去时,总分不清日夜。但后来念了书,知道庄子在凤池。凤池多夜雨。当模模糊糊听见雨声时,我就知道这是夜里了。 夜里我总疑惑着这个问题,从雨如瀑如雷到它下得点点滴滴。漏尽最后一滴后,我都没能想透。再后来,知道“妒”字如何写的我想透了。 我那是在妒,妒嫉澹台策,妒嫉他的身份,妒嫉他所有的而我没有的一切。 老庄主前年走了。澹台策现在是花雪山庄新的主人了。他要去更加直接地面对江湖上的凶险,要去面对各方势力的纵横捭阖,甚至要分出一点心去关心朝堂庙宇之事。他会比以往更加地危险。 老庄主走的时候是在萧瑟的秋。那日澹台策不在庄子里,我替他出殡。出殡的队伍很长很长,我走在前面。路经林子时,一阵风刮过,深黄的叶子簌簌落下好多。漫天的秋叶打着转,一片一片落下来。 我侧头看身后浩荡的人群,垂着眸子想:也或许我快要派上用场了。 澹台策自束发起,每过上一两个月便要出一趟庄子。在这段时间里,我则“鸠占鹊巢”,代他出面在庄子、街市上逛一逛。 其实我很喜欢他不在的时候。他不在的时候,我才像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我可以走出暗室,光明正大地行动在众人面前,纵使是借了澹台策的光。澹台策的贴身侍女采月会陪着我。偶尔去街市上,我能买一些零嘴。虽然都是澹台策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糕点或果脯,因为我没吃过太多。我只吃澹台策该吃的。但毕竟有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嘛。 说起来,我第一次吃到的零嘴是红杏干。好像是澹台策得的奖励,他藏下三枚,在同我一起学课业时偷偷递予我的。我还记得那个味道,有些干,又有点酸,但是不难吃。我应该是喜欢吃的。 不过,后来老庄主发现了。他让澹台策思过了一个时辰,再问他错在哪。澹台策不知道,便领了一顿鞭子。那鞭子打人一定好疼。采月和我说的时候眉目也不复往日冷淡,而是有略微的蹙眉。言下之意似乎是老庄主下手太重了。 从那以后,澹台策没有再私下赠予我东西了,看我打眼神也狠厉起来。大概在怨老庄主,也在怨我。怨老庄主为何打他,怨我为何要让他平白受一顿鞭子。 那顿鞭子我没有受。采月说因为不会留印子。从那以后我也有些怕老庄主了。因为一个人怎么可以既打得疼,又可以不留印子呢? 其实说澹台策没私下赠予我东西也不对,其实有还是有的,只不过大多是不好的东西。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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