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来不可限(中) (第1/2页)
这山谷看似胸无城府,一眼望得到边,实则里头岔路极多,弯弯绕绕,遍地的老松枝杈扶疏,互相轩邈,倚着岩壁扭出一个个怪异的姿势,迎着山风的吼啸抖抖擞擞地来回晃个不停,仿佛山精鬼怪一般,行人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 慕容靖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看胯下未听主人指令擅自放缓了脚步的坐骑,皱着眉头伸出手捋了捋乱糟糟的马鬃以示安抚,随后一扯缰绳勒住马蹄,认命地翻身跳下马,打算就地找块干净角落凑合一晚,养足精神再动身找出路。 他最终选择在一块背风的巨岩旁落脚。 就近将马拴好后,他顺手捡来一些干草枯枝点燃篝火,大喇喇坐到一旁,从肩上的羊皮背囊中掏出几块硬梆梆的炊饼放到火上烤了烤,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起来,开始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兴奋放跑了那头獐鹿。 夜幕悄然而至,一口一口吞吃掉白昼的残躯,接着把整片山林一气咽进了腹中。 所幸眼下且是寒冬,林中猛兽多已蛰伏,慕容靖裹紧身上的貂裘,以剑为枕,倒也勉强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清晨他早早地就睁了眼,将散落在地上的行囊、武器收拾好,骑上马背继续赶路。 行至一处茂盛的矮灌丛时,自那繁密的枝叶底下猛地窜出一只三尺来长的野雉,扑棱着两扇大翅膀直冲云霄。马儿纵然神骏,一时也被吓得不轻,长颈高扬尖嘶一声,前蹄骤然腾空。背上的慕容靖一个没留神,身体在半空中失去平衡,双手不慎离了缰,旋即被重重甩在地上。 只听得“喀嚓”一声细响,一阵尖锐的剧痛自右腿膝关处炸裂开,沿着皮肉下的每一寸筋脉洄游上溯,顷刻间扩散至全身。慕容靖下意识痛嚎出声,心中连连暗叫不妙——他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腿摔折了! 他伏在地上等那阵疼痛感一点一点平缓下来,把佩剑当做拐杖,尝试着慢慢翻身站起来。 然而即使能站起来,也肯定没办法再骑马了,这么慢吞吞地拖着一条伤腿在山里走,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慕容靖砍倒一株手腕粗的小树,潦草地削了一根简易的拐杖,拄着它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出去百余丈,直走得背后冷汗涔涔。最后实在乏力,肚子也饿得开始叫唤,索性扔下拐棍一屁股瘫坐到路旁,摸出剩下的炊饼啃了起来。 马儿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迈着小步紧跟在主人身旁,见慕容靖坐下来,忙低头用鼻子去蹭他的脸。 慕容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它的脑门,休憩片刻后复又站起来继续赶路。 这回他留了个心眼,每走一小段路就会用剑在附近的树干上划一道刻痕作为标记。这日的天空依旧阴沉晦暗,一丝阳光也见不到,他根本无法借助太阳的移动轨迹来辨别方向,只能凭直觉沿着崎岖荒芜的山路朝未知的前方行进。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看到了自己方才留下的标志。 冬日白昼短促,尚未走出去多远,四野便已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 慕容靖只得再次找地方歇脚。 环顾着四周莽莽榛榛、无边无际的山野,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自己身边能有一个尽职尽责的典客丞。 至少可以先把他从这一丝活人气也没有的鬼地方捞出去吧…… 紧接着他猛地想起来他为了躲避侍卫们的搜寻,这次行猎特意没把猎犬带上。 慕容靖欲哭无泪——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吴荣能够及时发现他的失踪,然后赶紧回去召集人手进山来找自己。 这一趟他本来没打算直接离开,而是计划先探好路线,待证实这条路的确行得通之后,下一次再伺机溜走,因此并未携带太多的干粮和水,眼下两日过去,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他今日弄伤了腿,行动甚是不便,一番折腾下来累得筋骨欲散,倒尽了胃口,正巧可省去一顿晚膳,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入夜,林间刮起冷冽的山风,不停地来回穿梭在谷中,宛如被激怒的猛兽正在嘶吼着狂奔,震耳慑人。 慕容靖裹紧裘衣蜷成一团,艰难地捱到了破晓时分。 然而他一睁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体内如同凭空点燃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炉,整个人却感受不到丝毫热度,反而只觉外头不断有寒意穿透衣料,刺破肌肤渗入五脏六腑。头颅也好似沉逾千斤,每抬起一寸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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