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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和变异生物打架的那个。”见对方表情不太好,羽涉开始庆幸自己已经吃饱了,不然现在这气氛,可不太适合动筷子,“当然,打架的是哨兵,向导只用坐在哨所里养养花,晒晒太阳就好。” 就算得了阿兹海默,长笠也不会信这种鬼话:“变异生物的隔离区,你还养花?不被花吃掉就算命大了……羽涉!你他妈——想都别想!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明天就押着你去结婚,就算对方是只蚊子你也给我把证领了!什么鬼自由,能比命重要吗?你怕是魔怔了——” “我已经签好协议,就在上午。全程录像,七重保密,公证人现在应该已经上高铁了。”羽涉平静地说。 长笠快气死了,冷声道:“炸他娘的!高铁?就算是火箭我也要把它搞下来——” …… 他们聊了很久。几乎吵起来,但最终也没有真正的吵架。过于熟悉,就连吵架也会变的困难,他们早就知道如何避开对方真正的弱点了。 谁也没能说服谁。不过,直到公证人到达目的地,长笠也没能把高铁炸掉,所以羽涉略胜一筹。 在此之前,羽涉一直以为长笠是女人中最为爽快利落的。有点矫情,但他一度确认她是塔中唯一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当所有人都不理解羽涉为什么对“恢复自由身”这么坚持时,只有长笠说,我懂你的感受。 塔是一个工厂,一条流水线,一个稍显温柔的集中营:娇嫩柔软的婴儿送进来,强健冷硬的特种兵送出去。哨兵是消耗品,而向导是略显昂贵的消耗品。羽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哨向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你们还不懂吗,这些特权,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他们可以给你,也随时可以收回去。 数量才是绝对的。生物学上,成功进化的本质就是更多的繁衍,更多,更多,更多,遍布整片大地,啃噬山脉,吮吸海洋,将地球也整个儿吞下也不会满足。“满足”并没有写在基因序列之中,基因唯一的目标只有“复制自己”。在数量上不占优势的哨向,若和“普通人”对立,只会输得一败涂地。唯一的生存方式是融合。融合的第一步,是进入对方的群体。 创造历史的,延续文明的,互相厮杀的,互相爱抚的,不断思考的,陷入绝望的,回顾生活的,拥抱希望的,是人,而不是人类。羽涉渴望“人”的活法。哨向是人类,是塔的工具。不是人。还不是人。这不够。远远不够。 羽涉曾经以为长笠是明白这一点的。他不要求对方作出和自己一样选择——人有安逸生活的权利——只要她能对羽涉说一句“我理解”,就已经足够了。可是今天,羽涉一次也没有这么说。 她变了。羽涉有点伤感。结婚之后,哨兵与物质填满了她的心,她感到了幸福,从此便没有了“改变”的欲望。女人总是很容易满足于现实……不,和性别没关系……大家都是这样的,只要心被填满,就会失去追寻的目标。只有心中有空洞的人才会像个偏执狂一样,沿着破败的轨道走啊走啊走啊走啊,双腿断掉也不停息。 哪一边更好,羽涉也不知道。空洞已然存在,他别无选择。 塔在十点熄灯,走廊上只留下微弱的公共照明。羽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胃管一样的甬道两侧,是无数紧闭的房门。这一层已经住满,每一扇门都有温暖的黄色灯光,只要羽涉大喊一声,就会有无数温柔的家伙伸出援手。但羽涉却依旧感觉很孤独。房门和墙壁如同一层玻璃,他在一侧,人群在另一侧,无数眼睛看着他溺水,无数声音关心着他的处境,可没有一只手能穿过玻璃,把他从水里拉出来。 突然,向导的直觉翕动了一下,像是一只飞虫自耳边一晃而过。 有人在身后。 羽涉停下脚步。塔里戒备森严,外来者入侵几乎是不可能的,一般哨向也无法躲过他的精神感应,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少数几个向导导师,只有一人。 胃痛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羽涉太阳穴狂跳:“浮生先生。夜深人静……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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