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恋慕 (第3/3页)
我。」 他俩说话间早已进了屋里,中间几上摆着个包装妥贴的油纸包,一旁是个没见过的紫砂小壶。玄茗见他恼了,含着笑将人揽过落座:「说了许久,嘴里不乾麽?喝点茶?」 若是平时,糯米糕闹起别扭也只需一会就消气了;可苏云岫气着气着,想起这两天因他行踪不明而难以入眠,好不容易见上面,男人还没事人似地逗自个玩,於是更委屈了:「不喝。」 「真不喝?」玄茗取过温好的杯盏,提起小壶在他鼻尖前晃荡:「你不是喜欢信阳毛尖麽?」 白净脸庞上圆滚滚的鹿眼睁得更圆了些。 「恩公为何知道?」 他怕玄茗误会自个挑三拣四,从来便是随着男人饮水,也不从庄子带茶叶来摆架子,玄茗不当连他爱饮何种茶都晓得才是。 男人不答,只往杯里斟注嫩绿茶汤:「我不善此道,不知糟蹋了它不曾,你且试试。」斟毕又道:「还有些芙蓉糕,配茶做小食正好。」 糊里糊涂地顺着他指头盯向油纸包,茶汤热气薰湿了眼,苏云岫抿唇,轻声道:「恩公这两日不在,是去买这些了?」 他方才顾着委屈,没注意这毛尖香气与在家中所饮一般无二,也未留心瞧点心纸包上的徽记。现下定睛一看,这分明便是京中老舖的印子,苏府惯常采买这家糕点,他见得久了,自是印象深刻。 岷山离京不远,可那是对有马车代步的他而言。杜仲驾车往返京里尚且需要大半日功夫,男人无车无马,要赶在两日内来回,耗时费力——他没想明白玄茗是哪儿来的闲钱,既是猎户,兴许是打了猎物换的钱罢——置办他喜欢的吃食,路上该走得多急? 「嗯。」玄茗本就没想瞒他,温声道:「怕没能买着,便没先告诉你。」 苏云岫如今再也不怀疑玄茗是去会情人了——杜仲说得没错,男人如今眼里除去自己外确实再无旁人。 心尖酸酸甜甜的,和糖渍仙渣似的,糯米糕收起撅得高高的嘴,自个挪到了男人身侧,将头靠在他身上嘟哝:「恩公走这麽远的路不累麽?脚是不是伤着了?」 「不累。」玄茗这话说得诚实——他毕竟是妖,虽不能夸口日行千里,但区区来往岷山和京城还算不上重荷。只是一路上草鞋磨脚,後踵茧子确实厚上不少。 苏云岫哪里信他说的话,只当男人不想诉苦,便也没再问下去,只用脸颊蹭蹭他肩:「恩公拿什麽收买了杜仲?」 他可不傻,书僮前两日才故弄玄虚地卖关子,今日男人就给了这份惊喜,肯定是早就串通好了。 「没收买,只是答应替他多捎几块点心。」玄茗俯首,凝视正贴着自己身躯撒娇,真和白软米糕相差无几的苏云岫:「你别罚他。」 「恩公和我一块吃,我便考虑考虑。」 仰起纤细脖颈,小少爷和沾了糖蜜的朱红果子般,双颊殷红欲滴:「下回不准瞒我。不对,不许有下回了。」 知道糯米糕高兴归高兴,却又忧心自己身体受不住,男人一颗心和被泡软的酥糖般,低声道:「好。」 近来天热,连带着苏云岫食慾都减退不少,原就瘦削的身躯也清减了些。玄茗看在眼底心疼地很,可又找不着方法哄他多吃些,只得带人到溪边戏水消暑,再悄悄朝书僮打听糯米糕爱吃什麽,好歹将肉养回来些。 听他应下,苏云岫满意地绽开笑靥,双唇不朱自红,恍如破晓时分浸满露水的月季,娇嫩得令人屏息。 玄茗从不觉自己明白何谓醺然欲醉,直至此刻。 彷若被蜜香蛊惑的蝶,男人垂眸,目光胶着在那张引人爱怜的脸上,缓缓向他倾身。 鼻息交缠一处,乾燥唇瓣眼看便要与嫩红的贴上,外头倏地响起规规矩矩的叩门声。 「少爷,您可不能罚小的月钱哪!」 杜仲中气十足的呐喊振聋发聩,惊得两人不约而同撇过了脸。 「等我一会,我去寻放点心的碟子。」 男人率先起了身,背对呆坐原处的苏云岫,仅留给他烧红的耳朵。 「……」 好似被扔到火里烤过,熟透了的糯米糕红得要滴出血来,手指都蜷曲起来。 ——恩公方才,是想吻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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