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2/2页)
,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实事求是地说,海洋的确远要比陆地来得辽阔许多。他见过体型庞大的蓝鲸,但他本身就是海底最顶尖的掠食者,蓝鲸的巨大与温顺,令他几乎体会不到任何恐惧,遑论自身的微渺。 身后传来缓缓的马蹄声。锐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转过脑袋望去,就见斐理下了马,正牵引着缰绳走在自己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见锐回过头,斐理很温和地笑了笑,道:“你久居在海上,应该是许久没见过这样茂密的树林了吧。” 锐含糊地点了点头。斐理将手上的缰绳缠在一边的树干上,又绕过马匹,走到锐的身前:“要不要下来走一走?骑了这么久,你的腿还没完全康复,下来休息一下吧。” 锐不置可否,很轻快地就从马上翻了下来。他的腿根因长久的用力,还有些发软,脚掌方一触及地面,一股尖锐的疼痛便沿着神经直达脑间。锐一个趔趄,膝盖一弯,差点就要摔在了地上。 好在斐理一直站在他的身边,见他下来时脚步蹒跚,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一把。但因锐下马时的惯性,两人皆相拥着往后退了几步。锐被斐理搂在怀中,鼻腔里溢满馥郁的玫瑰精油的香气,他脸上的表情已不能用尴尬与羞恼来进行简单地形容了。 斐理注视着男人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心底好似被注入轻盈的糖絮,在他胸膛内不断地膨胀。 他张了张嘴,话出口时,声音都好似被塞了一团棉花,变得不像自己了:“……当心,这里还是有一些石块的。” 两人稳住身形后,锐抬头看了斐理一眼。尽管他面上的表情很不情愿,仍用手语简单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斐理见他这幅神态,几乎已不能控制自己脸上的明媚了:“不客气,我亲爱的锐。” 就两人此时的关系而言,他的称呼实在是有些太过亲昵,斐理受情景使然,自话出口后,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好在锐并不了解人类文化,这几天听过诸多口吻的“亲爱的”,也没察觉斐理饱含在其中的小心思。 两人将各自的马分别拴在树边,过后不久,月伽也驾着马匹寻了过来。他大概是在树林里找了两人一会儿,见到人时,还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锐不大爱与两个人走在一起,又不会说话,同行时,便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后边。 虽然同样都在海边,但奥国的气候与斐理所在的国度完全不同。月伽挽着斐理的胳膊,如数家珍般地向他介绍暗藏在林中的微小生物。他自小生在王庭,又是年纪最小的王子,被宫里人千娇百宠地呵护长大,心性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天真。从这点看,月伽倒是与希瑞尔有着巧合般的相似。 但两人相似的也仅限于此,比起月伽的优柔寡断,希瑞尔明显要更坦率些。人鱼一族生活在深海,统御着辽阔海域中数以亿万计的大小生物,比起陆地上用两只脚行走的人类,他们更具备兽类应有的本能。 养尊处优的希瑞尔也不例外。他的长相甜美而灵动,性格却与人鱼国的国王一脉相承,发起怒来,简直骄横暴虐得不可思议。除了锐,几乎没什么人能忍受得了他。 想起希瑞尔,锐又忍不住压下了眉。这是他与希瑞尔分别时间最久的一次,现在他已逐渐适应了陆地的生活,也不知道希瑞尔现在有没有发现自己对他撒下的谎言…… 他一昧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注意前方两人的谈话内容,等回过神来,抬起头,才发现月伽与斐理俱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一副正要征询他什么的模样。 锐怔了怔,抬起手问道:「……抱歉,我走神了,你们说了什么?」 斐理于是又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月伽说,再过几日,王庭中会举办舞会,问你想不想来参加这场盛宴,”他的面上泛出微笑,“倘若你想来,可以叫王庭御用的裁缝为你赶制一套礼服,那会很热闹的。” 舞会…… 锐心念一动,他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会有很多人吗?」 “会有很多。”月伽点了点头,接着答道,“那天是我的成年礼,父王邀请了许多贵族前来参宴,斐理……还有锐,我希望你们都能来参加。”他偷看了斐理一眼,毫不掩饰地,脸上又开始透出两道不自然的红晕,“届时,我希望能与斐理一起跳一支舞会的开场舞。” 斐理只保持微笑,他紧紧地望着男人:“你会来吗,锐?” 他的语气很恳切,好像的确希望锐不要错过这难得一次的欢乐时刻。锐思考了半晌,便装作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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