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01 (第1/2页)
出门以前,贺星照例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和一只医用口罩,把所有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都武装得严严实实。 最近的季节性流感来势汹汹,他这副打扮融入进早高峰的口罩大军中,倒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乘坐公共交通的感觉仍然让他窒息。地铁里异味扑鼻,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抓在布满指纹的金属栏杆上,仿佛能隔着布料感受到油腻。而这种不断递增的烦躁程度,终于在一个年轻姑娘跌进他怀里时达到了顶峰。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没站稳的姑娘连连向他道歉,贺星却完全没给她面子,仔仔细细地把她刚才碰触到的衣料掸了一遍——尽管那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事实上,要不是他今天出门时忘了携带,他会立刻用消毒喷雾把自己净化一遍。 人家姑娘尴尬得都快哭出来了,他却不为所动地目视着远方,在心里默默计算,以自己的薪酬什么时候才能分期付款买一辆车。 其实贺星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这种异常,到底是洁癖还是别的什么心理疾病,他也懒得探究。 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甚至连家人都疏于联系,就像一座被上好发条的时钟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人生。 列车到站后,他特意等到人群都挤上电梯,才走楼梯离开地铁站,终于又避免了一次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贺星打卡进了单位,在推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的一瞬间,里面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等到他在工位上坐好,她们才用降低了很多的音量继续聊天。 他本科是学的审计,部门里一多半都是女同事,不过很显然,他在这里也并不受欢迎。 为了打字方便,他摘下了手套,把手指搁在了一尘不染的键盘上。低头时,他的眼神无意间扫过自己的双手,惨白的皮肤下隐隐约约透出青色的血管。 他知道一小块肌肤下面就有数不清的神经纤维,所以人类才会产生触觉。他却比普通人更甚,灵敏得仿佛少生了一层皮一样,难以忍受来自任何人的,哪怕是不经意间的、最轻微的碰触。 与之相对应的,比起别人,他好像天生就缺失了一种感知情感的技能,无论由于行径怪异而被投以怎样的目光,他都不痛不痒。也正因如此,他才减少了很多烦扰。 —— 才工作了一会儿,贺星的打印机就宕机了,他站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是墨粉用光了。 “请问一下,现在硒鼓加粉要打哪个电话?以前那家数码店好像没跟我们公司合作了。”贺星回过头询问后面的同事。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由谁出面回答他的问题才好。最后一个短发女生站了起来,她和贺星还算说过几句话:“现在新换了这家,我把维修小哥的电话发给你,喏,就这个…” 打完电话之后,对方的人来得很快。前任修理员大概是因为工作繁重,常年带着一身臭汗,让贺星心有余悸。 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虽然也热得在二十度的天气里换上了短袖,但是身上却只有一股淡淡的肥皂气味。 他理了个很短的发型,发茬一根根地支棱着,就跟他整个人一样显得很有精神。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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