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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后,一股热气霎时轰得笼在身上,熏得人头脸发汗。 一个大鼻子红头发的老人坐在壁炉旁边,腿上搭了条毛毯,满脸皮肤松弛,眼下沟壑纵生,放在椅背上的手背长满老人斑,在属于西方人的白皮肤上尤其显眼。 陆新宜把周凭带到他面前,蹲在他面前,先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然后捞了他的手碰碰周凭的手,低声用俄语说:“爷爷,这是埃德,我的朋友。” 老人反应迟缓地慢慢点头,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哝,浑浊的眼望了过来——那里面空空如也,连颗遮掩门面的玻璃珠都无。 他又老又瞎,浑身是病,无论给谁评判,都可以算作世界上最大的累赘。 “埃德不懂俄语。”陆新宜一面把老人的手放回原位,一面对周凭再介绍一次,“我爷爷,大家都叫他杰伊。他刚才在跟你问好。” “那你也帮我跟他问好。”周凭说。 陆新宜转回来仰起头看周凭的时候,背靠着轮椅上的老人的膝盖,他轻轻握着杰伊的手,眼睛大而黑亮,脸上带着点独特的笑容。在杰伊身边,他展现出不同于任何时候的天真情态。 好像幼鸟依偎在因为觅食而筋疲力竭的大鸟身边。它不在乎大鸟的疲惫,无论何时,都总是感到分外的安心。 三个人围在餐桌边一起用了晚餐,陆新宜准备的红肠汤和薄饼,他帮杰伊围上围兜,坐得离他很近,时不时拿餐巾帮他擦擦嘴角,过会儿干脆接过了勺子,一点一点喂杰伊喝红肠汤。 杰伊话不多,两个人几乎没什么沟通,陆新宜偶尔问他“烫不烫”、“还要吗”,杰伊也大都以单音节回答。 半截红肠从嘴边掉出来,他突然“哗啦”推开了手边的红茶,气得紧紧闭上了干瘪的嘴。 陆新宜也不大惊小怪,只重新把茶杯摆好,又把勺子送到他嘴边,没什么脾气地告诉他:“下次不要摔杯子,只剩下四五个,打坏没有地方买新的。” 一个孤僻的性格古怪的俄罗斯老头,带着习惯独来独往的中国小男孩,在这间屋子里却异常和谐默契。 有时候周凭会怀疑陆新宜有点俄罗斯血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白的发亮的皮肤和漂亮得过分的五官。 “没有。”陆新宜帮他揉着肩膀说,“我爸爸妈妈都是中国人,他们死在村子里了,杰伊养大了我。” 他犯懒,弯下腰从背后抱住周凭,脸凑到前面,蹭着周凭的嘴角,想要一个吻:“杰伊没哑的时候也会说中文,就是他教我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凭没发现,杰伊不仅瞎,还哑。 他要退出村庄利益,就要留下一切出卖村庄的可能。瞎眼使他不能指认,变哑让他无法提供情报。 在被杉树林包围的村庄深处,村民在地下温室种植大麻,生产一切叫得上名字的致幻药物。 天气更暖和的时候,周凭偶尔会出门走走,十公里远的地方有集市,他和陆新宜有时会光顾一家薄饼店。 去得多了,围着大围裙的胖服务员会在送饮料的时候问陆新宜:“他是你男人?” 陆新宜的第一反应是转眼看周凭,周凭在帮他切烤鸡,头都没抬,一副对俄语毫无反应的样子,然后才结结巴巴地承认:“是……是的吧。” “长相漂亮的男人大多靠不住,更别说他还有一身迷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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