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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提问都是自己的利益相关,从来没有主动提过父母二字。 他是有意避开——还是根本不在乎? 其实他该早知道了,从他说“我的房子”开始。他没有家的概念、没有伦理概念,不,甚至应该是更早,从王珏嘴里含着爆炸糖,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是“想”开始,他就应该料到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微的情感其实单纯而浅白。作为抓捕他的杀手,他不遗余力地抓他威胁他,作为主治他的医生,他又毫无负担地照顾他,细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比如暖水袋、红烧肉、替他向灰鲸瞒下的谎。 比如危险时把他迅速转移、打针时捂住的双眼、临出发前塞给他的枪。 可王珏还是有些怨他——怨他沦为敌人的爪牙,怨一个有情绪的人才能判别这些行为,判别其他行为。比如谁也未曾提起但他就是格外在意的,那个吻。 他竭尽全力地扮演好每一个角色。可是角色太过完美,让人看不出何为真情,何为假意。 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 他赌气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家庭怎么解散的吗?” 李微还是很给面子,“你说。” “你是单亲家庭,但我是早你一年被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家经济条件很好,为了避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为了遗产收养你,他先耗空了你家的钱。” “你父亲是得癌症走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为了所谓的“无痕”,让你被迫而又自愿地耗空自己的积蓄,在希望和绝望里无限挣扎,最后在温柔而和缓的凌迟里一无所有地死去,唯一聪明的小儿子也被歹徒异化,甚至叫他继续从事癌细胞的研究。但是这也变相说明他可怖的致癌技术还不成熟,那么他父亲的真正死因还有待考证,并不一定是因为癌症。 丧考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诅咒。它让你在生活中自力更生、乐观积极,在挫折前显得更加波澜不惊,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够用强大的意志力撑到最后。可在每个梦回、恍神和传统节日的深夜里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早已经被蛀蚀得千疮百孔。他无数次想要掐住灰鲸的脖子,让他百倍千倍地奉还,最终发现被命运扼住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喉咙。 因为此刻的李微表情淡淡的,冷静,沉着,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李微果然还是那个李微,不为自己的主观意志而转移。 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凭什么不生气? 有一个声音说,他没有父母的记忆,这些就算和他说了,也只有细节,没有感受,也情有可原。 可又有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自己吗? 他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还有第二个问题,”李微打断他的思绪,“你所谓的证据,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他连贯地问出这个问题,在得知自己父亲被害之后,逻辑清晰而自然。 王珏盯着他,突然想给他一拳。 为什么要让他在乎自己? “等你学会了打喷嚏再说吧。” 王珏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扔下这句话走了。 “……” 李微眨了眨眼,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王珏把脸埋在陈旧的布面小沙发里,沉浸在在一股干燥陈腐的味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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