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终身有托(剧情) (第2/2页)
被家里头要钱要得急了,一时想不开吊死的呢?” 老仆陪笑道:“相公有所不知,这位原也是男娼馆的,姓钟行四,一贯称钟四郎。虽然年纪大了,但仍有几分姿色,去年才赎了身。可谁知那位恩客不是为金屋藏娇,乃是打听到官长酷爱男风,把钟四郎买回去妆作秦楼头牌,每设私酒家宴,就和男妓一起殷勤侍奉,一年内从县丞直升别驾[3]。他官途坦荡,又嫌弃起得了花柳的钟四郎,前儿一卷草席扔在了秦楼门前。虽然楼主心善,叫人搬进来疗养,还是没撑过三日,就一命呜呼了。” 老仆说完,只见铃珠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吓得天啊娘的乱叫。机灵的小杂役连忙把人扶住,朝老仆们吐了两口唾沫,就把人往卧房送。 钟四郎便是教养铃珠的“师父”。 四郎赎身出阁之际,第一遭朝铃珠露出笑来。他刚一抬手,铃珠就以为要挨打,双眼紧闭,头上却被插了一支点翠烧蓝金步摇。 “这东西太招眼,我日后用不上了。便宜你这小浪蹄子了。” 宝信丢魂落魄地回到房内,站在床边看了半晌,心口好似压了块巨石。 耳边一会儿响起赴约万诚那日的午后,他跪着哭求铃珠别再以身犯险,却被兜头扇了一巴掌,骂他奴大欺主;一会儿又想起天青的暗示。越想越乱,两耳都嗡鸣起来。宝信情不自禁伸出手,从铃珠的脸颊下滑,贴在男妓纤细的颈子上。 纵是三番四次走过鬼门关,铃珠仍毫无悔意。艳丽的男妓就像证道的金佛像,在火海中独行不肯回头,直到化成一滩金水。 “那胡商将你这样作践,又哪里是良配?你若偏向虎山行,与其葬身虎口,落得个骨肉分离、曝尸荒野,倒不如与我一起……” 宝信的双手已经掐上铃珠的脖颈。脉搏在颈侧跳动。 “宝信……” 铃珠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宝信飞快缩回手,心脏怦怦乱跳,低低应了一声。铃珠撑起眼皮,梦里他掉进了毒蛇窝里,吓出半身冷汗,缓了半刻才醒过神来。 “什么时辰了……?”铃珠问道,“方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又是谁来的?” 宝信道:“回主子的话,您睡了一日了,现下已经到了亥时。”又问铃珠要不要用膳,铃珠摇头后,才继续说道,“刚才是天青来道喜的。说是您被人赎了身,只等个黄道吉日,就能从楼里抬出去了。” 铃珠又问是谁,听到是胡商,当场一口气哽在心口,险些又昏过去。 宝信忽的跪下磕头道:“主子……我知道您不愿。你若信得过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带着你出去。奴才再不拦您了,只求您好好休养,奴才自会为您安排妥当。” 铃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宝信便道:“奴才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却万万见不得您作践自己。你且放心,我虽是个小奴婢,也有自己的门路;只要你点头,咱们日后出去了,隐居山林乡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假扮成夫妻,轻轻松松过一辈子……” 铃珠笑道:“原来你是打这个注意呢?我呸!——我大可实话告你,前半生受人作践、任人鱼肉的日子,我早过够了。若能脱出藩篱,我必要挣出番事业,却绝不会再做雌伏人下的勾当!谁要同你归隐?谁答应了给你做妻?纵是被楼主打死了,也好过当个奴才秧子肏的下贱玩意儿!” 一行骂完,自个儿先气得浑身发抖。铃珠一把拽下额前的巾子,砸到宝信脸上,啐道:“你给我滚出去跪着!明早若还能站起来,仔细我打烂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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