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又一轮回 (第2/2页)
俞骁身后,老妇人看了他片刻,弯腰半搀半拽地将他扶了起来,夏棉低低地道了声谢,忍痛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这里地形崎岖,顺着台阶往上走,神殿铺满了整个山谷,越建越高,规制越来越宏伟,唯一一座白色神殿建在远处的雪山上,群殿环绕,像在膜拜,有种天然令人敬畏不敢直视的圣洁和神性。 “他们、不、邪恶。” 老妇人忽然出声道。 像是受了惊,一直低着头偶尔机警地抬头瞟一眼的夏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些路过的行人。老妇人在这里似乎地位很高颇有威望,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向她行礼致意,顺便多打量他们一眼,一个衣衫不整,一个满身是伤。 夏棉又看了一眼日头正烈的天,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这里的村落很大,沿河带绵长蜿蜒,羊群云朵一般散在草原和山坡上,并不完全像夏棉曾在地理和历史书上看到过的那样极端的落后和贫穷。他甚至看到了停在路边的汽车,虽然只有寥寥几辆,款式陈旧,还经过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学校,红砖白顶,与周围木质或土坯建筑的房屋风格迥异,透过教室打开的门窗,能看到捧着课本的孩子们,书声琅琅。 “你们、etorri、星际?”‘星际’这两个字,她的发音很标准。 夏棉点了点头。 她指了指学校,“你们、星际、的人。” “这是星际捐建的学校?” 她点了点头。 夏棉多看了一眼那学校,怪不得老人会说一点国语,他看了看背着俞骁走在前面的男人,可为什么这个人不懂,没去念过书吗? “里面还有星际的老师在支教吗?”夏棉试探地问道。 老人的听力理解水平不错,“离开、不、长。” 夏棉抿了抿唇,有些失望。 “到了”,老人指了指男人拐进去的一间土坯房,“在这、休息”,又回头指了指停在远处空地的车,“借、去、医院。” 先在她家休息,等借到了车,带他们去医院。 “谢谢。”夏棉能做的就只有苍白无益的道谢,。 屋内陈设简陋,男人将俞骁放在简单铺了草席的床上,跟老人说了两句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老人取了点水还有一些模样古怪的食物,又端了盆水亲自给俞骁清理伤口。 夏棉捧着碗,眼眶焦红。 绝地逢生,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神听见他的祈祷送来的使徒。 她的确是当过护士的样子,剪绷带和清理创口的动作很麻利,家里留着陶瓷手术盘、镊子,夏棉甚至看到了两支玻璃注射器,看上去有年头了,很陈旧。 “我、的医生、是、星际,也,她、治疗、我和、Erriosie,教育、我治疗。”她磕磕绊绊地说。 我的医生来自星际,他救了我和Erriosie,教给我如何急救护理。 “Erriosie?” 她抬了抬手肘,指了指刚才男人离开的方向,“孩子、我、的。” “你的国语是跟那个医生学的?” 她点了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以、曾、讲,很好。” 忘了很多,以前能说得很好。 俞骁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伤口处流了脓的鲜红的肉跟破烂的布条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撕开一点就带走一层血淋淋的嫩肉,腺体凝结的硬块不见缩小,橡木苔的味道淡去了,可浮上来的雪松香依旧很稀薄,闻上去越来越像高温湿热环境下的腐殖质。 他就拖着这副身体背着他走出了荒寂无人的重重高山。 夏棉心头一抽,像是一堆小蚂蚁钻出来,密密麻麻地撕咬,火辣辣地,又酸又涩。 “枪伤、为、为什么?” 夏棉的眼神晃了晃,抿唇不语。 老人见他似乎有什么隐衷,便没再继续问下去,“你、他的、Omega?” 夏棉缩起了肩膀,把披在身上早已破破烂烂的西装襟口拢了拢,聊胜于无地挡了挡胸前令人难堪的地方——那真的让他看上去很像孕期乳房自然而然鼓起的Omega。 他摇了摇头。 他不是他的,也不是Omega。 “以、以后、会是。”老人这么说了一句,拧了拧帕子,转身去擦洗俞骁的脸。 夏棉的唇微微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 以后也不会是。 “Zer da?Faltsuaent?”老人疑惑地嘀咕了句什么,湿帕子用力在俞骁的下颌蹭了一会儿。 夏棉一回过神来,就见那副假的络腮胡子被她捏着细微松动的角撕了下来,然后又是上半张脸的面具,薄薄的一层,好似剥落的蝉翼。 他们躲躲闪闪将近一个星期,俞骁脸上的妆早就不牢了,沾了沾水擦洗过后,被胶水粘的变过形的眼睛也恢复了原样。 夏棉无声地张了张嘴,但要阻止已经为时过晚。 老人弯着腰拿着帕子,像僵住了一样,很久没有动作,看上去像断了线无人操纵的古怪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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