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挽指做蝴蝶 从窗框上飞起 (第4/4页)
。掀起国战,苦的只会是百姓,而现在的这位魏国君王至少没有苛待……陈地的百姓。 若可以,停留在猜忌和利用层面,永远不离开他也好。 不过是锁在宫闱,他不在乎。 方思迁的手指因习武留了些淡淡薄茧,但是修长圆匀,带着微微的肉感。他挽指装做蝴蝶的模样从窗框上飞起,飞过钟鸣玉的指尖和眉宇,抚平那皱起的眉峰。 “咻——钟大人,皱眉就不好看了。我知道您最近一直忧思很深,不要担心这么多,总有解决的方法的。我留下来,就是想陪陪您。” 钟鸣玉头一次狼狈地偏过头去,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克制着看向那双温柔眼睛吐露心意的冲动。 最终只是一个字,“好。” 吹灭烛火,方思迁睡在床榻外侧,他说他习惯这样,方便警戒四周。明明年纪尚小,为何总把自己摆在保护者的位置? 钟鸣玉眸色深沉,未能入眠直到夜色阑珊。他的呼吸声因为身侧的方思迁渐渐宁静,但是想拥着他而眠的想法却如烈火烹油,难以抑制。 六. 钟鸣玉在这殿里已经跪了很久了。 冷硬的砖面冻得人膝盖都要结冰,而他伤了筋脉的身子已经不复从前好了。只是他的背依然挺得直,好似不畏风雪的竹。 年轻的君王大步走进殿里,坐在高位。他披着黑色的鹤氅,带着帝王的冠冕,眉目冷峻,高高在上。 “钟鸣玉。” 林谌渊的目光带着冷意。 “陈国的广陵王。” 钟鸣玉垂首,“陛下,如今已没有陈国,更没有陈国的广陵王。”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么。” 君王面上没有笑容,只有些微的讥讽,若是了解这位君王的人在场,便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很生气了。 “明日冬至,我便放你回广陵。如何啊,广陵侯?” 钟鸣玉没有多余的反应,终究是俯身叩谢恩典,“臣谢过陛下恩典。” 广陵王还是广陵侯,没有什么分别。 侍立的监臣在君王耳畔低语,林谌渊呵了一声,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攥紧,青筋凸起。 “叫他不要进来。” “孤不允。” 然而方思迁还是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并跪在钟鸣玉身侧,“臣擅闯,请陛下恕罪。” 林谌渊眉头绞紧了,几乎是咬牙叱骂,“起来。” 方思迁没动。 君王显然气到极点了,若是外面的臣子如此忤逆他,说不得要被拖下去杖毙。唯有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再怎么生气,他都不会伤害他。 他们早就吵过一架了,不欢而散。 林谌渊站起身来,看着他,沉声说,“孤的旨意,不会改。” 尔后径直出了殿。 钟鸣玉想过魏国君王是否会放倦鸟归林,若是安抚民心,也是迟早的事,毕竟他是现下陈国旧系里身份最高的。 但是他不是唯一的选择。 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直到现在,他看到陛下望向方思迁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今日一切的安排。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匆忙要放他回去。 那是爱一个人的眼神,他明白的。 因为他也是这样看方思迁的。 钟鸣玉起身,跪久了的身子僵持着,不良于行,但他依然坚持着俯身去扶起方思迁,笑容浅淡。 定定地看着青涩又熟悉的模样。 不必说。 …… 钟鸣玉背着琴,一步一步往外走,又一步一步望回宫闱里。 方思迁在那深深宫闱里哼起他俩熟知的那半曲,夹杂着他自己低沉的抽泣。 身影渐渐与小时候一起玩的一个小团子模样重合。那是,方丞相的幼子,乳名唤作思思的,方夫人是广陵魏阳人家。 后来一把火烧了相府,什么也不剩了。 不必说。 他早知道的。 路途如此长,一直长至故里。把悲欢谱作曲为你谈起,才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 从今往后,游鱼归池。 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而往后,只剩下念着从前度日了。回忆到那一勺喂进嘴里的热粥和慰贴的体温,到这里,就可以了。 钟鸣玉笑着,眼圈微微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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