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3/3页)
正在换药,左眼化了脓,时不时有腐臭的味道传来,不堪忍受,凤君把包药的绷带从左耳缠绕到右耳上三寸,把半个小脑袋都包了起来。 包扎完毕后,我抱怨:“我好臭!” 凤君舌灿莲花:“你说臭,我怎么闻不见?我只闻见你身上有药香!” “真的?”我左了右嗅嗅,嗔怒:“分明是臭的,药也是臭的!” “奥,是吗?那可能是我身上的香粉吧!你和我呆得久了,身上沾了香味,就不会臭了。” 我低下头,叹口气,我不喜欢凤君身上的香粉味,可总比身上有臭味好得多:“你给我一盒吧,我以后也要用啦!” 凤君点点头,牵着二青的手来到书桌边,三指磨墨,问:“青儿,你可有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老实回答道:“没有。” 凤君提起一支毛笔,笑吟吟地看着二青:“你就随我姓吧,你作为我的义子,日后,我把你记到族谱上去,你便我黄家的人了。” 我突然有点感动,“你要把我记到族谱上去?那我叫什么?黄青?” 凤君点点头,在宣纸上写出两个清峻瘦劲的字:黄 青。 这个名字是够难听的,但我依旧很感动,我是狗奶养大的,照理应该姓苟,叫黄青总比苟青好听。 凤君在两个大字旁边写了两个小字,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筠德——以后便是你的字了。” “我记住了!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契父!” 凤君抹一把小胡须,哈哈笑两声,将我虚揽在怀,拍拍肩膀:“青儿,日后你常伴我身边,我就很知足了,我已经老了,还能享受几年天伦之乐?唉。” “父亲,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给你养老送终。” 他很满意,习惯性的去摸唇上的胡子。 我为表示孝心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动地说:“父亲!你别动,我来给你刮胡子吧!” “啊!什么!这…” 我含泪伸手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能为父亲做的,就让我尽些孝道吧!”转头对仆从们命令道:“没听见吗!我要为父亲刮胡子,快去准备工具!” 凤君满头大汗,被按在椅子上,那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银光一闪,二青半蹲着,睁大独眼,甚至能看到凤君鼻孔翕张,嘴唇轻微的抖动。 生疏的把胡子挂掉,露出青色的胡茬,凤君满头大汗,强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刀子戳破皮肤,流出一串血珠,二青倒吸一口气,用食指堵上伤口,轻轻拍一下他的头,责怪道:“不要乱动!都流血了!” 凤君凝着面孔,闭紧眼睛,似乎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任他怎么胡闹了。 我小心翼翼地只割伤了七八条血淋淋的短细伤口,就大公告成了。 凤君愁苦地看着镜中人唇上的细伤口,疼得直发哆嗦,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捂着嘴巴便走了。 我自认为好心办了坏事,内心惭愧了许久,晚上吃了一顿好饭,便将此事忙了一干二净。 此后几天,凤君的伤口愈合,为了防止二青故态复萌,把新冒出的胡茬修剪的干干净净,下巴光滑,春光满面的又来找二青了。 那时二青正在窗前托腮,对着满园秃色发呆,他衣冠不整,神情忧愁,也许是正处在少年到男人的蜕变当中,身形是愈发的高挑清瘦,脸庞也越来越瘦削,绷带又缠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桃子尖似的小下巴,看起来非常有病美人的气质。 凤君年轻时颇为英俊潇洒,相好的玩伴众多,情到浓处神魂颠倒时,也讲过许许多多叫人想起就脸红的情话。往事如烟,他如今老了,一颗爱心却愈演愈盛,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苗头。 凤君按捺着胸膛,一颗心噗通噗通似乎要跳出胸膛,不禁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像踩到棉花上,轻飘飘地进了屋里,又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二青的手。 凤君看看床上的那副画像,画中他年轻俊朗,艳光四射,面若敷粉,唇若施脂,美丽得简直具有魔力。他身体里涌上一股奇异的能量,好像立刻之间回春到十八岁。 “啊!”凤君突然感叹,眼神真挚地看着我的独眼:“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坐在床头怔了一怔,眼神回避,结巴地道:“我我我。” “不要多说了,如果你对我没有情意的话,怎么会愿意留在这里。” 那只是因为我没有地方可以去罢了!凤君捏紧我的手,眼睛湿漉漉地继续表白:“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或许已经瞧不上我这样的糟老头子了,可是你若不爱我,我怕是会难受死!青儿!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你了!” 他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愿同他相好,我望着他那干瘪瘪的嘴唇,回头又看了看那画像上的男子,无奈地低头微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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