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痣 (第3/3页)
反手插上门栓,轻声问:“出了什么事?” 拍掉一肩的雪,上官阙揭开灯罩,手放到烛火上取暖,说没什么大事。 韩临松了气,翻出只暖炉塞到上官阙手里:“没事过来干什么,怪冷的。” “有些话,没办法同外人讲。”上官阙略低脸将眼望着灯芯,灯烛将他本来美得极凶的面目照得十足柔静,他轻轻一吹,将里头的蜡烛吹熄了火。 韩临倒杯热茶递过去让他暖暖,“你说。” “我好像不喜欢女人。” 外面一声崩裂巨响,积雪压断了树枝。 也不知道给哪个吓住了,韩临差点没把瓷杯捏碎。 上官阙接过茶,笑说:“不过我也不确定。” 韩临显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站起身来踱步,说:“今天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个了?” “顾徒今日同我讲,要把女儿嫁给我。”他喝了口热茶。 顾家是姑苏名门,与从前的上官家称得上门当户对。顾徒年轻时热衷于江湖事,只是天赋不济,只得回家继承家中产业,如今已有六十,膝下只有一女。遍观天下,觉得依附于朝廷的暗雨楼最安稳,楼主年少好相貌,是个理想姑爷。这桩亲事若能成,于元气大伤的暗雨楼,和择婿的顾徒都是好事。 初到那日,经人领着游园时,他们曾远远看过一眼亭榭上的顾小姐,十六岁的年纪,出落得娇弱俏丽,秀若春柳。 当下紧急,没法去青楼小倌馆试。何况顾家在姑苏是地头龙,保不齐四处都是眼线,见着姑爷逛男风馆,想必这桩亲事要吹。 韩临试探性问:“你以前……没和姑娘……?” 上官阙反问:“你不是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上官阙凝笑,空气中有思量的停顿:“你有过?” “没……”韩临思及从前,没注意到上官阙声音微变,只舔了下嘴唇,“但以前差点……”说到这里,他顿住口。 花剪夏离开残灯暗雨楼已有半年,曾经仍抱有的幻想现下再说,未免显得好笑。 之后,上官阙看他不断的兜转。 忽的,他停住步,眼睛一亮,过来将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道:“可那次和我看春宫图,你分明可以的。” 那春宫图上显然是男子和女子,能对那种男女交合图动欲念,不该不喜欢女人。 “但是当时除了那本书,还有个男人在我身边。”上官阙冷静地凝视着他。 “所以我来找你了。” 韩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手臂不慎碰倒桌上的烛台。 青铜烛台连着烛火叮咣咣滚,整个房间变得忽明忽暗,直到触到上官阙的脚,才止住滚动,火焰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暗雨如今确实举步维艰,顾徒的条件很诱人。但毕竟是婚姻大事,丈夫喜欢男人,会毁了顾小姐的下半辈子。或许我确实丧尽天良冷血无情,但这种事我不想做。” 暗中,上官阙弯腰拾起脚边的烛台,摆正在手边,起身去找来火折子。 “当今想要我死的人很多,甚至,暗雨中的许多人也对我有非议。”轻轻一吹,火折子中跳出的光焰照脸上官阙的侧脸,他将烛台重新点亮,垂下眼拿手指去挑火烫的烛油,左眼皮里藏着的那点细痣露出来:“同来的人里,我只信得过你。” 很少有人知道上官阙左眼眼皮中央有一颗痣,极小的墨点,平常抬眼看人,这点痣毫无踪迹地躲在眼皮的褶间。他俊美摄人,常人不是不敢看他,就是视线匆匆,即便目光长久地驻足,注意点也往往是他右眼下那枚状似水滴的泪痣。 只有暗雨楼能近他身以及被他审问过的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一旦垂下眼,他左眼眼皮里藏着的这滴细墨,便清晰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尽管上官阙低着眼,却总给人一种错觉——他通过眼皮中央的这颗痣在审视你。 “你愿意让我试试吗?”上官阙拎起眼皮,与他对视,征求他的同意。 眼角有滴泪痣的那双眼睛,烛火在里面晃动、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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