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第2/2页)
她们救出火坑,更何况还有广平、新安两位长公主的心腹做保,很快便反了水,由琉璃领着,回府里传话。 来接人的流光哪里不晓得姜氏的性子,看着元元额上的肿痕,盈盈脸上的红点,心里叹气,面上仍是一派冷淡的不假辞色,是恐怕如让姜氏知道了,自己要遭殃,就随口训斥了几句,也信了寒露起草,镜郎润色的一番说辞:姜烈云在寺中安养,姜氏不放心,要领着如星等贴身照顾,至于元元二人,犯了错,不欲瞧着他们碍眼,连同闲杂人等,一并先差遣回来,以免人多口杂,扰了清净。 只是她这样态度,更令两个小丫头以为大事不好,若姜氏回来,全家性命不保,更蚌壳似的咬紧了嘴巴,除了这些话语,其余不肯泄露一星半点儿。 姜令望则在林纾的督管之下,顾头不顾尾,几天都忙得三更起,五更睡,连饭也没顾上吃,有心往城外去看望姜烈云,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夜半叫开城门这样惹眼,好容易放了他原本时辰下衙,林纾又在门口,将他堵了个正着:“舍弟在姜大人府上叨扰许久,我做人兄长的,也该请大人吃一杯酒,以表谢意。” 姜令望悚然一惊,失声道:“……令弟…啊,难不成…” 林纾和善道:“说起来,我还要称大人一声‘八姨夫’呢。” 姜令望这厢心头突突直跳,正欲说些什么推搪,林纾却不由分说,身边从人一拥而上,裹挟着姜令望,就在林纾落脚之处,喝了整夜的酒。 等到姜令望头重脚轻地爬起来,喝了两盏热热的醒酒汤,就又到了上衙的时辰,只得打马先回了府衙,洗澡换衣,听到有人说“吴将军昨夜到了扬州,要将新安殿下接回去呢,公主娘娘问老爷何时回去,为九妹、妹夫践行”,他头疼欲裂,顾不上理睬,随便以“公事繁忙,实在怠慢,日后妹夫再来,一定好生招待”之话敷衍过去,自己略歇了片刻,便又投身在永远没有尽头的公文之中。 这厢秋分把守别院,清明带人查出商队药材线索,镜郎心情舒畅,少年心性便又占了上风,干脆带着青竹,叫上寒露,在扬州城内四处游览。今日湖上泛舟,明日游园听曲,后日就满城里瞎逛,专门挑弯弯曲曲的幽深街巷里的小店尝酒馔,当晚吃醉了,没有回个园,就往那置办好的宅院去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起来,已到了中午时分,镜郎正喝一盏桂花露醒神,骤然听得王默递来的消息,险些失手,还是王默眼疾手快握住了盏,才没有倾得一身的汤水。 “什么?吴将军怎么这会儿来了?还是深夜里来的?为什么非要接姨母回去?也没个什么说法?” 新安的丈夫吴岩平是富安伯爵府的次子,因母亲是位郡主,先帝格外加恩,身上有个正五品云骑尉的虚衔,如今自身的品秩不高,但也是个实权将领,为表尊重,“将军”这称呼,也就传开了。 镜郎和他没有打过照面,只从建昌、舞阳处偶尔听得几句议论,说是少年时脾气不好,闹了许多事故,也算是京城一霸,被郡主娘亲和亲姐姐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还曾经叫亲大哥拎着马鞭,追了半条花街,也不曾怎么悔改,养好了伤,便又出来撒欢了。后来在禁军里磨砺了几年,成婚后收敛了些,倒没闹出什么大岔子——毕竟,除了他二叔林诚,长安的哪个权爵子弟,没有个年少轻狂呢? 镜郎随手撂下茶盏,往屋角去洗手,没提防被圆凳绊了个踉跄:“姜氏的事儿还没完……姨母怎么肯?” 青竹一把扶稳了他,无奈道:“你慢些!——吴将军的母亲,不是随在他任上么?得了急病,恐怕人就要不行了,新安殿下作为主母晚辈,怎么能不回去料理,至少也要先预备着冲一冲,再寻几位名医一起带回去,孝道大事,哪儿有回旋余地?”接着叹了一口气,“谁能料到就这么巧?寒露才传了话来,说是这事儿见了分晓,可以让新安殿下探一探姜氏,出一口恶气……这会儿咱们哪怕是想回个园去,怕也赶不上了。新安殿下身边的杏儿急急同王默交代了,让您务必记住,广平殿下受了什么样的罪,必定一一回报在姜氏母子身上。” 镜郎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九姨母对八姨,真的是没话说……真是痴心一片,只可惜……” 青竹搓了搓掌心,轻柔地为他揉弄额角,见镜郎放松了紧皱的眉头,才在眉间亲了亲:“但是,广平殿下身边琉璃也来传话……说,殿下想见姜氏一面。” “……什么?” “我本来也不相信。”青竹神色玄妙,取过缎袍披在镜郎肩头,附在他耳边道,“但是,广平殿下现在,就在外头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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