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侍奴之名 (第2/2页)
不妥。” “无妨,路上已耽搁三日,左右都要被参,不差这一会儿。” 待众军离去,周涉川才踉跄了两步,低低的唤道“青苍。” 一个同他一样大的孩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周涉川咬了咬牙,只道“扶住我。” 他似乎注意到池渊在看他,突然一笑,遥遥的朝着他竖起了食指,放在唇上。 马蹄离开原处,池渊走近去看,却发现他来的方向,一路都是斑斑血迹。 池渊蹲下了身,用手摸过那仿佛还温热的血,心好像狠狠地陷落了一下,又高高的弹起,霎时间觉得悲喜难辨。 池渊回到了街边,问向卖梳子的大娘, “那是哪位皇子王爷,怎么听人唤他殿下。” 大娘头也不抬道,“那是圣上第六子,绥安殿下,他的府邸就在不远处。” “殿下受伤了。”池渊指了指那滩血。 大娘抬头瞥了一眼,见怪不怪道“打仗嘛,哪有不受伤的。” 池渊当时就在这条街上,站了很久。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就算贵如皇子,受了伤也有理由不得不忍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战场上是个公平的地方,好像天潢贵胄的血和他们这种人的血,流出来交融到一起,都是一样的。 大雪漫天,池渊踏在雪里,却觉得心肺在烧,再抬头,就发现自己走回了安府。 安墨见他两手空空,一脚就踢了上来,“我让你买的酒呢?酒呢?” 池渊反手将他推开,躬身跪在了书房前,“父亲,我想求您一事。” 安倚阳推开门,让仆人把发了狂不住的在池渊身上踢打的安墨拉开。 “父亲?呵,这一句父亲,想必此生也就这一次了,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想习武。” “可以,王都武行众多,你想去哪,我让人安排。” “我要最好的老师。”池渊抬起头,一改往日的懦弱,定定的看着安倚阳,“我要拜宋莫阡为师。” “别人可以,他不行,他不看人情,只看根骨。” 池渊缓缓的站起身,拂去了膝上的尘土,“那便看根骨。” 转眼,竟已过去十年了。 池渊出门许久,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刚要进去却被拦下了,池渊不解的看着守卫,如果殿下不许他出入,为何刚才不拦着,现在却要阻拦。 “我是……东宫侍奴,请让我进去。” “认识,步帅嘛,只是你难道觉得,自己配从这正门出入吗。” 池渊张了张口,然后便叹了口气,“习惯了,我这就去走偏门。” 可能是那句“习惯了”又激怒了谁,他刚一转身,便又被剑柄拦住了,“你要进,可以,看见那处狗洞了吗,早就听闻步帅身形婀娜,腰身更是纤细,这狗洞对你来讲,不算小吧。” 池渊垂了垂眸,“古秦以狗洞辱使臣,为打消气焰,然,并未奏效,终自取辱。池某并无气焰,亦非使臣,只是一介残躯了此余生,辱我又有何意趣?” “我们的至交手足在燕京埋骨,而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说有何意趣。” 池渊看了看狗洞,又仰头望了望天,“好吧…那我便不进了。” 车马的铃铛声响起,家将掀起了帘子,暗金纹的蟒袍衣摆露出了一角,众人连忙跪拜“恭迎殿下。” “你出来做什么。” 池渊跪在地上,闻言抬起了头,“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觉得殿下快回来了,在此处相迎。” 周涉川抬了抬手,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走吧。” 池渊起身跟上,刚要迈过门槛,又被守卫拔剑拦下。 “殿下,末将不服。” 周涉川回过头,“你有何不服,也不可无令出刃,你且先辩,辩完自去领罚。” “是,末将不惧责罚,只是为燕京手足不平,若不是他泄露军机图,那一战又怎会如此惨烈,他如今怎能从东宫正门出入。” “先不论他有没有资格从正门走,燕京的军事图,什么时候成了他泄露的,本王为何不知。” “听传言……” “若行军打仗,靠的都是传言,那我大周岂不危矣。” “殿下教训的是。” “该是他的罪,就是他的,担不起,本王担着,不是他的罪,他不认,本王也不担,可听明白了?” 这句担不起,本王担着,实在是太过于放纵,这可能是他二十余年,说过的唯一一句,掺杂着明晃晃的偏袒的言语。 众人皆心头一惊,半晌咬牙抱剑拱手道,“是,殿下。” 池渊突然复又跪地,“殿下,奴以微贱之身,污东宫重地,目无法纪,自请罚跪两个时辰。” 周涉川看着他不言语,池渊便叩首道“殿下从来赏罚分明,奴谢罚。” 周涉川一遍遍的品味那句赏罚分明,忽而笑了,缓缓道“本王床榻上的人,哪用得着这么罚,你们觉得呢。” “呃…是……殿下英明。” “历荣,把这侍奴扒光了洗干净,送到榻上去,本王自会教他,什么是法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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