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枯梅何生(长生千结 剧情) (第1/1页)
卫长生孤身持剑伫立在一棵早已失去生机的枯木旁,多年来唯有手边的鲨齿伴他左右,从不离身,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把已握持到磨去光泽的剑柄尾端,其实他大可以让最精巧的铸剑师帮他重新修整,但不知怎的就是不想,就好似聂凌霄过去在他心中深埋的一颗情窦,顺着心脏蜿蜒起伏的血脉,逐渐生根发芽盘踞在他的整颗心房,扯不下,也挣不开。 身旁的这颗枯木就像他以往濒临枯竭的心树,既然早已死去,又怎会再次复活? 同样的感受卫长生在年少之时也曾有过。 那年,他站在云梦泽常年栖身的梅花园中,在那处常年泛着冷峭冰雪的一方天地,也曾真切感受过跳动的心房慢慢冷却窒息的痛苦。 也许是居住之地太过清冷,又或许是他自身过于清高,总之无人再能像昔年的师哥那般凿开他早已冻成冰的心湖。 ……直到他看见那夜大雪中在梅园小楼下,痴痴等候了一个昼夜的聂凌霄。 那晚的风雪格外的大,他的那处倚梅园处在云梦泽最北面的山腹地带,终年不见日光,有着积年不化的寒冰玉树。 如聂凌霄这般因修行纵剑术而过于阴冷的体质,是决计无法在这种环境中长期停留的。 狂妄恣肆的冰霜夹带着呼啸而过的北风,吹了整整一个夜晚,饶是卫长生这般体热,也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当他早起时看向小楼的庭院外,竟发现聂凌霄依然站在梅花树下,浑身披挂着数层厚厚的冰霜,鼻眼耳目皆染上了数不尽的雪色,周身毫无热气,形同死去…… 他,竟在昨晚那场暴风雪中直直呆了一个晚上吗?看来前日在山谷中发生的一切都没能师哥改变心意。 聂凌霄是如何能在那种环境中坚守了一天一夜?就为了等他回头的一句话? 卫长生拂过身畔的鲨齿,他不知道师哥当时的想法,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兜兜转转他们两人还是被捆在了一起。 他从远方奔赴而来,只想将内心深处的那根‘枯木’再次还给身心沉沦的聂凌霄。 那日救得医仙公羊昭之后,流沙临时抽调出小批的精锐驻守在镜湖数十里外的一处隐蔽的地点,道家的逍遥子和儒家的张良也应邀赶来。 伶俐的工匠临时飞速地搭建出数十个可容纳栖身的羊皮帐,公羊昭静坐在竹榻之上,她看着眼前的流沙主人,不过半月却好像憔悴不只半分。 公羊昭受了他七绝门嫡传的鬼谷之息,勉强吊住了一口气,内伤也快速地好转着。 她低头看着床前的鲨齿,对卫长生道:“那日接到聂兄的飞信,我便猜测他又有了身孕。但眼下他的胎息很不稳定,而他在阵中受困越久,对胎儿的危害就越大。” 道家的人宗宗主——逍遥子接着话道:“老夫与聂兄相识接近十年,虽然知晓他是襄君,但仍对他非常钦佩,不知道流沙主人和聂兄之间到底有何嫌隙。据老夫所知,幻翎迷阵是阴阳家最高深的禁术之一。迷阵由创造者借由强烈的怨念为引子,根据怨念创造而出的一系列幻阵。聂兄大概是想强行突围出迷阵,但不慎进入了提前设好的圈套。” 张良担忧地看着闭目调息的老友,话语直破中心:“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聂先生的神魂重新渡回现实,他迷失得越深,就越容易忘记自我,完全迷失在幻觉之中。” 逍遥子粘着胡须,思忖着卫长生和聂凌霄的关系,开口道:“卫老弟才是聂兄心中最牵挂之人,不如兵行险着,将卫兄送进迷阵,说不定可以唤醒沉睡的识海。” “不行,此法太过凶险,万一卫兄也迷失其中,七绝一脉岂不是从此绝后?” 张良的话不无道理。 看着争论不休的两位,公羊昭抽出鲨齿,噬人的红光让卫长生重若千钧的双眸瞬间警醒。她严肃道:“我当年初次见到聂兄,他便接近临盆,襄君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生产。外界传闻的事实,不过是欺世盗名。聂兄当时挣扎了三个昼夜,拼尽全力,血崩不止,才得以诞下那对双生儿。如果不是爱逾万分,聂兄也不会顶着丧命的危险替卫先生生儿育女了。” “够了,麻烦逍遥先生替在下设法,进入幻翎迷阵。”卫长生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张良还想阻止,但卫长生制止了他。 “良弟,切莫再说,我意已决。” 卫长生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鲨齿,他虽对着张良,但帐中数人都仔细听着他的话语:“鲨齿和渊虹是铸件名家徐公夫妇因一时怄气而打造而成,鲨齿是徐公所铸,而渊虹由徐夫人打造,这对夫妻最后也因这对凶器而劳燕分飞。每当我用着鲨齿,就会时时刻刻想起那把渊虹的主人。” 儒家三当家看着相识数十年的好友,他握紧了卫长生的手,道:“你万事小心,韩兄已去,流沙三巨头不能再只留我一个。”(韩兄指韩非) “让红莲照顾好怜儿。” 卫长生最后交代了这么一句话。 更深层的黑暗涌来,疲惫不堪的流沙之主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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