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贰〔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第2/2页)
,却根本发不出声了。 她身上的血迹被冲洗干净,露出青紫斑驳、伤痕累累的臀肉。 行刑的太监换了人,这是为保证整个行刑过程中惩罚的力度不减轻。 荆条抽落的声音再度响起,震慑力十足。 女子的挣扎终于在唱到「四十六」的时候完全消失了,行刑的太监探了探她的鼻息,跪下回禀道:“娘娘,气息有些弱。” “取了参片给她含着,打完之前可别叫死了。”姜鸢语气平淡道。 观刑的人里终于有一个小太监吓得晕倒了。 旁边守着的侍卫看的真切,上前揪着那小太监的脖领子、劈头盖脸就是四个嘴巴,小太监悠悠醒转,侍卫松开他,退回原地。 取参片的人很快回来,荆条责打声恢复如旧。 姜鸢仰头去看宣明殿四四方方的天,不禁想起宗滢来。她现在过得好吗?远离了内宫,是不是能潇洒恣意些? 这座皇城是会吃人的,从前姜鸢也是不问世事的千金小姐,困住她的先是家族安危,而后是君王情爱。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谁都回不了头。 冯太嫔的死讯由李时珠带来,自这之后,北疆局势开始逆转。 五王终于加入了战局,接连三关失守,丢了四座城池。陆存梧早早疏散了城内老弱妇孺,又令守军不必奋力抵抗,但就算如此,仍免不了将士伤亡。 韩翃的父亲上疏表示自己愿往北疆出战,只是前日平寇伤了腿,恐行军不及。 “这是假的。”陆存梧为姜鸢解释着,“南疆人擅用巫蛊、阴险狡诈,稍有机会就滋扰边境,韩老将军绝不能离开。所以朕要他自己寻个由头别来了。” 即使多方情势尚在掌控,陆存梧的眉头还是一日比一日皱得紧。 而后不久,姜端请姜鸢于简阳坊王府一聚。 “六王受伤,已无力操控北疆守将了。”他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可鸣岐并未……”姜鸢出言反驳。 “他自然不会告诉你这事。”姜端打断了她的话。 “是谁下的手?”姜鸢问道。 “我身在京城,很难判定。”姜端轻轻的摇头,“北疆局势复杂,若是摩颉所为那最好,但若是五王所为,那么这一仗便胜负难料。” “也有可能是九王为夺回兵权而下的手。”姜鸢思忖着。 “不管是谁,这终归是皇家的斗争,哥哥身在朝堂、避无可避,却不想你也卷入其中。”姜端深吸一口气,道,“回岳阳吧。” “什么?”姜鸢对这样的建议猝不及防。 “回岳阳。”姜端目光坚定,“父亲在老家一定能护你周全。” “事已至此,何来退路?”姜鸢笑起来。 姜端思虑再三,甩袖道:“先帝曾与我一道遗昭,妹妹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姜鸢点头。 “遗昭是先帝亲笔,却不是继位诏书。其内言明,继位诏书与其余诏书不同,若拆开细看,背面绣有帝王名讳,也就是说真正的继位诏书里面一定有先帝的名字。”姜端一字一顿,“陆存梧此人行事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如今承明殿内那封继位诏书,确是真的吗?” 姜鸢脑内轰鸣一片。 “五王已知此秘辛,近日传书信于为兄,来日剑指京城,请验先帝遗诏,陆存梧必败。”姜端扣住了姜鸢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妹妹切莫待到穷途末路、悔之晚矣!” 这是五王在向姜端展露招揽之意。 姜鸢低下了头,沉默片刻又缓缓抬起,开口道:“鸣岐或许得国不正,但他这一年间励精图治、从无半分懈怠。五王进京名不正言不顺,坐不了皇位。权衡之下,他势必扶持十王登基、摄政揽权,如今他为一把龙椅就不惜串联匈奴、践踏我大好河山。这样的人当真能做好帝王吗?” “父亲曾以典籍言,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姜鸢字字铿锵,“若真邪而侵正,兄长有把握辅佐五王成为一代明君吗?” 姜端眼中风云交错,半晌终于平静下来,他摸了摸姜鸢的头,笑起来:“见你这般,为兄才算真正安心了。” 姜鸢愣怔一瞬,气愤道:“兄长诓我!” “何来诓你一说?”姜端捏了捏她的侧脸,“权势富贵、儿女情长最易消磨心智,哥哥也是怕你盲目、一步踏错嘛。” 人的立场只是表面,选择立场的原因才是持身根源,帝王恩宠从无定数,姜氏子女也不该志于此。 姜鸢笑了一声,眉头复皱起:“先帝遗诏果真……” 姜端用手指揉开她蹙着的眉峰,道:“朝堂之上是为兄的战场,你不必管。起风了,保重身体才更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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