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白简之寻师不成遇佳人 柳德卿轻生未果思报恩 (第2/3页)
要睡。简之往那床上一坐,摸了满手灰尘。 二虎躺平了问他:“相公,你不睡么?” 简之没有睡意,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想托五公子照料,让自己舒舒心,二虎在房里又不好行事。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 他出了屋,在后园里乱走,见有一扇小门开着,便顺门而出,想透口气。院外山风清凉,天上一勾新月,薄光似有却无。 正走着,忽觉脚下一塌,差点滑下去,停步细一看,这山间竟还有个野湖。简之心说好险,这夜半无人,万一落水,连个能救的也没有。 本是出来散心,谁料踩了一脚泥水,心更烦了。他转身要往回返,才发现这湖边还有另一人。那人影独立于月下,看不清样貌,只见得衣袂随风翻动。 简之怕人落水,对着他身影喊道:“兄台,这前面有水,你要当心啊!” 那人不理他,不退后却向前走。 “站住!有水啊!” 那人还是不理,自顾自直往湖里去。难道是个聋子?简之只得两步奔过去,将那人拦腰抱住,一同摔在草里。 “干什么!放开!” 那人听嗓音是个后生,大不过十来岁,头发也是垂的,身量细细一把,鬓边颈侧兰芷清香。简之抱他原是为着救人,这一抱直觉怀中不是凡物,竟有些出神,怕有猥亵之嫌,赶忙放了手。 “你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少年惊声问道。 “我不抓你就下湖去了!” “我下不下湖与你什么相干?”这少年嗓音甘软,宛如仙乐,琅琅动听,却也字字悲怆。 “你……这是要寻短见?” 那人不答,简之又劝他道:“这位仁兄,听你年纪不大,说话斯文,像是读过书的,总该懂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做出这样傻事?” 那书生冷冷道:“你不要管。”却没有起来再投湖的意思,或许暂时放下了寻死的念头。简之的心也稍放下些,但还是扯着那人袖笼,怕他又想不开。 “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处,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你该不会是那边书馆的生员?” “是又怎样。” “这不是巧了?你我是同学!” “少来哄人。馆里众人嗓音我都认得,没听过你这把。” “怎敢哄你。我是才来的,先生歇下了不好打扰,等天亮我再去拜见……” 简之说到这里,忽又悟了:“你刚刚要投水,莫不是为学业……?唉,这又何必!不瞒你说,小弟我今年科考也是落榜,还是看开些,这一科时运不到,下一科说不准就在榜上了。” 话既出口,他转而又想:自己一个废物,原不指望考中;人家跟随王先生修学的,必有些真材实料,自然心气高些,意外落榜,一时气不过也难免。 简之又道:“怀才不遇非才子不幸,是国政之失。这世上行道千万,不是只有出仕一途;人生际遇难料,仕途也未必是归途。兄台千万放宽心。” “那你上这里来做什么?还不是为着读书应试?” 简之一时语塞,“……唉,小时父亲吩咐读书就读了,如今真个骑虎难下。早知如此,就不该识得了字,做得了这个秀才。你说读书是为什么,为做官,做官为什么,为名利、功业,追名逐利、建功立业又是为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为着自己心头爽快。我平日里见花心喜、见月得意,只要活得自在,处处都有乐趣,何用功利?唯独一件不爽快的事,那就是读书。只怕到头来功利求不得都是白受辛苦,唉。” 少年听似有些动容,“……兄所言在理。” “歪理罢了。给我老父亲听见了还要打我嘴巴。” 那人闻言终于轻笑了一声。简之心想,以自己偏理蠢话换他一笑,也是值得了。 “没什么办法,姑且读他一读,考他一考,成与不成就随天意吧。” “是了。” 他怕这人在外晃荡还要多想,便说:“夜要深了,依我看,还是不要在野外逗留,回去休息吧。” 少年稍作犹豫,轻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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