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光 (第1/2页)
我没有立刻回去的兴致,此时的巴黎太过舒适,日光薄纱一样笼罩在巴黎上空,一切事物美奂美仑,宛若隔世。 不知不觉我马车把我拉到曾经偶遇奥利维亚的街道,我让马车把我放下,一路享受着树荫下斑驳的阳光,回想着半月下来的荒唐行径。我想得入神,直到一个轻淡的声调将我从唤醒,杜蘅坐在路边的长椅下,满怀灿烂的向日葵,阳光为他镀上淡金色。 他果然更为适合这种和煦温暖的花朵。 迫于良心的不安和谴责,我斟酌着言辞,把乔尔鲁莽行为的前因后果解释给杜蘅听,转眼间便消耗了大半个小时,个中省去了许多细节,只粗疏地提及故事的整体脉络,说完我突然有种挣脱桎梏的感觉,或许是提取精要部分转述的缘故,一开始和乔尔感同身受的悲痛欲绝俨然被淡化了许多,对整个事件,隐约也有了新的见解。 杜蘅颌首,总结精辟,“乔尔先生误以为,我是奥利维亚小姐的……”他纠结着,愣是想不到应该如何用法语表述。 “替身。” “对,就是这个词。”杜蘅一拍脑袋,沿声探身看去,不由莞尔。一个小时前,我和乔尔还在探听的那位傅灵昀先生逆光而来,朝我颌首,权当打过招呼。他弯身坐在杜蘅身侧,身体紧贴。杜蘅礼貌性地为我介绍,资料和我从阿曼迪那处听来的没差。 我询问起二人的交情,杜蘅沉默了片刻,沉浸在深沉的苦痛中,说,“他把我的巧克力摔了。” 傅灵昀冷冰冰的脸庞染上些许笑意。 杜蘅成长的国度中,戏剧的形式和排场和巴黎的相去甚远,怀着好奇观摩的心态,那日他首次踏足全巴黎最着名的剧院。剧院内人群熙攘,杜蘅攥着剧场前购买的巧克力,全服心思放在其上,甜腻的味道令他欲罢不能。 或许是太过集中以至于忽略掉前方的景物,傅灵昀转身之际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更遑论闪避,手肘子敲打在锡纸包裹的巧克力上,脱手而出,然后被深一脚浅一脚踩得支离破碎。 杜蘅盯着巧克力消失那处,倒抽一口凉气。 傅灵昀在商业圈打滚了几年,不怀好意靠近他的人不在少数,对如此粗糙的借口见怪不怪了,他不由拉下脸,等待杜蘅出言勒索。半晌,待杜蘅回过头时,已然是眼眶泛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坠,怪可怜的。他却一言不发侧身避开傅灵昀,走开了。 接下来便一如我和乔尔撞见的,傅灵昀先生为了弥补过错,在剧院附近的糖果店里买了巧克力,捎带上附加的蜜饯,为杜蘅送来,像对待小动物一般顺毛安抚妥当,复又承诺,如果杜蘅还想要巧克力,可以去找他。 听到这里,我心中泛起不小的疑惑,傅灵昀先生这样人的人,竟然会对此事如此上心,着实是违和。 这点违和我当时并没有深究,许久以后我才发现,杜蘅叙述的事件无一处经得起考证,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细节也不对。 后来几番辗转,我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我不妨先透露给你知道。 杜蘅来到法国,并不如他对外宣称的——度假。实际上他是一名逃犯,死刑犯,随便你怎么称呼。他在东方,即养育他成人的国度里,曾经犯下弥天大错,他的族人皆视他为丧失理智的灾祸,他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笑,仿佛都和灭顶之灾脱不了关系,唯有死亡,能够洗净他的罪恶。 执行死刑的前三天,未卜先知的杜蘅从戒备森严的牢狱中脱身,偷偷上了前往法国的货轮。他和无数珍贵的陶瓷丝绸挤在船舱,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渡过了大半个月,自己的呼吸,海浪的怒吼咆哮、轻声细语,是他唯一的慰藉。 为了隐藏行踪,只有在日落月白的时分,杜蘅才从杂乱的船舱中爬出来,蹑手蹑脚避开船员耳目,从厨房中偷取干粮果腹。他必须非常小心,以他众人皆知、甚至能用以警惕小孩别作坏事,不然会被黑翟吃掉的效用——黑翟,是他“行凶”时使用的化名——简而言之,如果他被辨认出身份,船员们无疑乐意行举手之劳,把他送入嗷嗷待哺的鲨鱼的肚子里。 至于他和傅灵昀的相遇,大抵和他的说辞有部分相似。 杜蘅偷藏了船舱的部分货品,又破坏了一些名贵的瓷器,掩人耳目。他把贼赃拿去抵押换钱,机缘巧合之下,租下奥利维亚的屋子——以相对便宜的价钱。他的法语是待在船上时,从一本破烂、老式的法语入门指南学的,足够应付日常简短扼要的对话。 有一天夜里,风清月白,杜蘅坐在街道的长椅上,一盏灰黄的街灯挂在他头顶。彼时正下着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从杜蘅的角度仰视,橘色的灯光像融化了一般,滴落他额心,美得不似人间。 他拍拍湿透的衣摆,掏出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朝居所走去,他从未考量过将之称为家。褐色的甜品散发着诱人的芬芳,杜蘅乳白的皓齿还没磕上一小块,两个匆忙奔来的男人与他擦身而过,宽厚魁梧的肢体猛地撞来,杜蘅手一滑,美好的甜蜜旋即化为乌有。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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