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应打这个赌 (第3/3页)
淮出了楼,往斜对面的楼走去。 电梯停在了9楼,周淮走在前,伸手推开门。 护士抬起头,笑着说:“病人今天状态不错。” 周淮朝她笑笑,道声谢谢,等身后人也走进来,他径直往里走。 费南斯要跟上去,护士叫住她:“不好意思,晚上不探病。” 费南斯指着周淮背影,说:“我跟他一起的。” 护士哦了一声,说:“你是他什么人?登记一下。” 费南斯想起周源,说:“我是他姐。” 费南斯在登记本上写下了周源的名字,护士看了一眼登记信息,问:“周济是你哥?” 费南斯还没说话,护士突然训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哥已经病了很久了?” 费南斯愣了。 护士年纪不大,训起话来,却气势逼人,说:“不是我说啊,你们家属也真是够可以的,他都病了那么长时间了,你们家也就周淮来看过,你们人呢?干嘛去了?” 费南斯问:“什么病啊?” 护士一脸严肃,说:“肺癌晚期。” 费南斯突然觉得有些冷,冷到开始发抖。 护士见她神情有些奇怪,以为话说重了,立即低声安慰道:“好好治疗,或许还能多撑些时日。你们家属多关心多照顾,病人的求生欲望才是存活的关键。” 费南斯点了点头,顺着周淮进的那间房找了过去。 病房清清冷冷,顶灯很亮,白光刺眼,屋内四个床位,挡帘都缩在床头,三张病床上都躺着人,似是睡着,似是昏迷,床头监护仪器偶尔嘀一声。 剩下的那张病床边,周淮弯着腰正拿着手机,和躺在床上的人轻声说话。 那人头发已经剃光,鼻子插着鼻饲管和氧气,脸色犹如秋冬白杨一般,灰白沉闷,他面容和周淮相似,正看着手机艰难地笑。 费南斯推开门,走到床边站定。 交谈停止,周济偏过头看过去,周淮看一眼周济,抬头看过去。 站在床边的人面无血色,周淮皱了皱眉。 许是病太久的缘故,周济双眼灰暗,眼神呆滞,费南斯明白,他的生命正在倒计时,可能一两个月,可能…… 周济神智还清醒,艰难地开口,问:“你是?” 费南斯盯着他,没有说话。 周济动了动,挣扎着想坐起来,最后只动了下头,仅仅这么轻微的动作,他却累得大口喘气。 “姑娘,你找我?” 周淮盯着站在床边的人,她目光依旧盯着周济,依旧一声不吭。 她不说话,周济转过头问周淮:“谁啊?” 周淮看着她,皱着眉。 费南斯盯着床边徘徊、面容焦躁的张香萍,她张开五指想抓住周济的手,却一次次落空…… 费南斯想起十五年前的冬天,那个冬天,每天放学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医院去陪卧床的母亲,第二天一早直接去学校。 那是一段当时觉得痛苦,现在回想起来却满是幸福的日子。 写完作业后,费南斯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给她按摩四肢,没有血色的皮肤经过按摩后,浮肿会消散一会儿,开始有常人的颜色。 她大多数时间昏迷着,清醒的时候会笑着叮嘱多睡会觉…… 费南斯伸手握住周济的手,低下头,慢慢按摩。 这只手和记忆里的手有些相似,苍白肿胀,按下去要好一会儿才回弹。 费南斯掀开被子,抬起周济的腿,将宽松的病号服往上卷到腿根。 周淮一把攥住她手,“我来。” 费南斯挣开他手,将腿曲起来,从小腿向大腿一寸寸揉捏。 周淮低声叫道:“费南斯!” 费南斯没吭声,也没看他,按完一条腿,又抬起了另外一条腿。 周济问周淮:“你朋友?” 周淮盯着费南斯,点了点头。 周济灰白的脸笑着,追问:“女朋友?” 周淮没吭声,皱了皱眉。 捏完腿,费南斯说:“再翻个身,省得生褥疮。” 周淮拧紧眉头,没动。 费南斯斥责道:“愣着干什么?!” 周淮看她两秒,弯下腰,和她一人一边,合力将周济翻了个身。 周济被照顾得蛮好,后背干净光滑,没有湿疹,也没有褥疮,就是有些压痕,微微泛红,费南斯半握手心,在他背上从上往下慢慢拍了拍。 等那红色褪去后,费南斯拿来枕头垫在他背下,固定好后,她又将衣服细细抻平,给他掖好了被子。 周济侧躺着,看着周淮问:“豆豆多重?” 周淮说:“六斤四两。” 周济晦暗的双眼突然闪出一丝光彩,笑着笑着,他眼泪流了出来。 “我…对不起她们。” 周淮抿着嘴唇,沉默。 费南斯低声道:“男子汉,哭什么?!” 周济眼泪止不住,说:“我要是走了,肖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办?” 费南斯皱着眉头,说:“病养好了,就好好陪她们。” 屋内沉默半晌,周济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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