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那女孩值得尊敬的是,她并没有与现在靠这一招挣钱的各种女 (第6/11页)
通过努力及运气,人们战胜了贫穷,然而那匮乏的生活方式,有时竟也能成为人们愉快而温馨的回忆,曾经认为永恒而顽强的信 念,也会被一点点的怀疑而在一刹间倾颓。 我相信,有多少个北京人,北京便有多少个中心。 以我为例。 少年时期,北京看起来还像个古代市镇,十分落后,很多条马路竟还是土路,那时候的活动范围不超过一平方公里,中心在家里。每天,从家里取得食物与父母的叮嘱,从这里出发,去学校上学,或去同学家玩,我们家住在右安门附近,那是北京的西南角,在我眼里,世界就是那么一丁点儿大。出了家门,向北走上三百米,便能看到绿色的护城河水,上面漂浮着油污,我记得竟有人从这水里钓鱼,我妈直接告诉我:"不卫生,吃了会死。"而向南走,则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青年时期,我的活动范围慢慢地扩大了,方式是逛商场、郊游以及一些看电影之类的娱乐活动。记得到了快二十岁,才对北京的方位大概有了个轮廓,知道了二环路以内是市区,而市区里二十层的高楼少得可怜,盖起一个饭店就是一件大事。老师曾带我们参观北京的所谓建国十大建筑,大会堂之类,记得有一个同学的父亲是建筑师,他看过些外国的建筑书,眼界比我们开阔,他边走边悄悄地评头品足,告诉我:"这些东西土得掉渣儿,其实没什么意思。" 那时候对北京开始有了所谓中心的概念,至于这个概念是怎么来的,还真说不清楚。总之,我只记得一有什么事儿,爱凑热闹的北京人就纷纷涌向天安门广场,真是闻风而动,乘坐各种最简陋的交通工具,其中最流行的是自行车,多半为黑色,牌子还没有现在的汽车牌子多,且把这种交通工具利用得十分充分。我记得父亲就曾图侥幸,以一辆自行车带上我和妹妹,兴致勃勃地边骑边警惕地留心不要让警察抓到,就这样慢慢地来到天安广场。那时还有一些所谓的社会运动,这种运动的外在反映便是人们从各个角落向天安门广场奔去,直至天安门广场成为人的海洋。我至今仍感到奇怪,当时天安门广场是如何接待那么多人的,因为周围公厕稀少,更缺少小食亭,而人们的热情大概是去看看别人吧。作为一个北京人,我对人山人海这个词感到特别亲切,我想就是在天安门广场获得的体验。那时候的北京人除了盲目的热情以外,似乎就很难谈到别的。天安门广场让人们的好奇心获得一种满足,在那里,人们可凭直觉获得一种叫集体无意识的从众心理,并从其中获得兴奋以及力量,借以忘却生活中的沉闷压抑及精神物质方面的可怜与匮乏。事实上,现在看来,我认为用狂欢来比喻当时的北京人去天安门广场十分贴切,尽管并不是真的狂欢。但北京当代历史上所有重要的时刻,天安门广场毫无例外地都要聚起一批人来,他们在那里不停地走动,说话,四下看来看去,有时也高呼口号,既像乌合之众,又像是身怀某种痛苦却又有所期盼的见证人。 接着,我进入中年,知道了北京城也不过是地球上一个极不重要的小角落,而地球在茫茫的宇宙中也极不起眼,很可能是完全地微不足道,对于北京这个城市也不像以前那样看重了。我只知我是个北京人,我熟悉这一城市,尽管这个城市十几年间大兴土木,形式上花样翻新。从外表上看,比以前更加干净更加热闹了,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被运进来,或就地制造。汽车渐渐地有代替自行车的趋势,外地人和外国人越来越多,富人占据好地方,获得很好的照顾,穷人被成批地迁出城外,生活也得到改善。文化在表面上进入多元。我认为,这个城市无论从地理上与心理上,都渐渐地没有中心这一概念了,一个个价格不等的住宅小区,把相近的人群封闭在一起,购物商场按照购买力把人们也分了档次,恒温写字楼里白领成堆,队伍空前地壮大,成为北京主要的生产和消费的力量。北京与中国别的城市差别仍会主要体现在娱乐业上,北京提供更丰富的娱乐层次,据说是什么都有,我认为这种有也仅是停留在表面的意思上,并无什么真正的实际内容。人们来到北京,居住在北京,怀着各种梦想,愿意把力气花在北京,愿意为未来而奋斗。有试图立业发迹的富人梦,也有出名成家的荣誉梦,更多的是希望得到慰藉的感情梦。人们在无形之中积极进取,努力从各个方面建立更坚强更美好的自我,努力使我相信,自我中心便是北京未来的主旋律,无论人们在哪里聚集,无论他们喜欢谁以及什么地方,但终究他们会从各个方面回归自我。虽然很难说清这一中心的具体内容,我猜是个矛盾丛生的混沌之地,理智与情感,高兴与难过,迟钝与敏感,生与死,但人们只能奔向这个中心,我想情况就是如此。 我自己 石康的真实生活 我认为,所谓"真实生活"这四个字,它的所指是不明确的,事实上,每一时刻,在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多事发生,而且每一件都是真实的。比如:一个人走在街上,他的腿感到有点酸,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吃的饭,眼睛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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