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家(纯剧情章节) (第5/5页)
双小小低着头没吭声。 陈鹤白有点头疼,他从怀中掏出几张书契放在双小小面前,“你的卖身契,姓王的——他不姓王,本名方知许,光禄寺正卿方大人家的幼子,母家是皇商邹家人,前两天带着一匣金票来给我赔罪。希望我装次醉酒,没看见她犯事的儿子。” 黄昏下,他倚在床边,半身笼罩在阴影当中,语气不急不徐,“——擅杀奴婢者,杖五十,一年,也要人查出来奴婢的确死于主人之手,多数奴仆贱妾都死于非命,然并无几人会深究他们为何而死。方家与邹家,叠在一起不好得罪,所以我答应了他们,金票存在了银号,皇家承办的那个,用的是你的名字,票号在这里。你要是仍怨着方知许,就去拿这些金票到买个杀手,宰了他,你应该有找这些人的门路吧?” 妓子与刺客皮肉交易并不少。 双小小低头看着盖着朱砂章的票号,半是感概地说了句,“我这条命真值钱。” 陈鹤白在他没受伤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按了下说:“知道就好,我给你上药。” “但这条命是公子救的,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这些银子……” “你自己留着。”陈鹤白打断他说:“我知道你怕方家人报复,那就再过几年,过几年等他们忘了你。拿着这笔找个好地方,买几亩地雇些佃农,当土地主。然后娶个漂亮媳妇儿,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药膏被指腹揉的发热,细腻的肌骨若白玉,药膏融化了去,将白玉涂的泛着柔光。 双小小垂着脸,颈骨凸起,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声音很低,“公子是善人。” “还行吧,我有个弟弟,若还活着,应该跟你一样大。” 原来是这样,双小小悄悄松了口气,他不怕人有所图,只怕人有所不图。 药上完了,陈鹤白在双小小头上敲了下,“我去洗手,衣服穿上等我叫梅叔给你做饭。” 他从屋中走出,带着一身的药味儿去打井水洗手。 怎么说呢,他确实有个弟弟,庶弟,妾生子。 妾是良家子,原是他父亲身边的婢子,青梅竹马的情谊,相貌出众性格温婉,被抬成妾是顺理成章的事。 陈府里那么多女人,主人家最爱的便是这个青梅。 可这份情谊害了妾,主人家新娶的大夫人唯恐妾先于自己生下孩子,便给妾灌了一碗绝子汤,可不想在自家大儿八岁那年,妾居然有了身孕。 妾很惶恐,成日担忧这来之不易的孩子能否活下去。 她是真的心善,性子柔软温顺恭谨,平日若不是主人家护着,早叫后宅里的女人们撕成了碎渣。 陈鹤白小时候读史读诗,功课繁重,他母亲要他做京城第一的才子,但凡先生说一句“这处策论做得不对”,母亲便会命人鞭笞他,罚他去跪宗祠。 妾偶有一日撞见被罚在宗祠抄写史论的陈鹤白,心软,给他送了热汤与氅衣。 不算什么大事,妾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只是说:“大郎与府君年少时甚为像。” 陈鹤白对她并无多少情谊——直到她被母亲杖毙。 名头是随意扯的扰乱内宅,时间是挑的夫郎远处时,肚中八个月大的孩子跟尸体一并扔了出去。 陈鹤白眼睁睁看着。 妾拖着蜿蜒的血流求他向大夫人求情,只要能救下她的孩子。母亲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尾指翘起,语气阴森,“你来求谁?你竟敢来求?” “这是陈家的孩子……”妾哭泣着说。 “陈家已有鹤白,圣上夸赞过的神童,你腹中的,算得了什么?” 那时候陈鹤白太小,头一次撞见这样血淋淋的场景,母亲的模样与语气又冷地出奇,让他被吓得发了高热,一连烧了四五天。 高热退后妾的尸骨已经烂完了,他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说“没用”,看打杀个人居然昏了过去。 再后来,府君归家,青梅竹马叫人杖毙,未出世的孩子没了踪影,大儿重病。 陈鹤白慢慢洗掉了手上的药脂,他的生母是家中长姐,行事果敢,掌控欲极强,她杀妾,并非是嫉妒妾得了夫君的喜爱,而是明明给妾喂下了绝子汤,她还是怀了孕。 这种突破她所想的变化让她接受无能,以至于违反律令,要治妾的死罪,否则她能自己日日恼怒。 而突破她所想的变化,会一直存续,比方说养了八年的儿子被夫郎带走教养,在十六岁状元及第后毅然离开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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